陆言曦在家里陪了父亲很多天。
“曦曦，晚上陪爸爸去外面吃个饭？正好林叔叔从国外回来，他一直想见见你。”
父亲带她饭局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她没多想就答应了。直到走进餐厅包厢，看见那位林叔叔身旁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才察觉不对劲。
“这是俞远，你林叔叔家的公子。”陆父笑着引荐，仿佛只是寻常家宴，“你们年轻人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多聊聊。”
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目光温和礼貌，微笑着朝她举杯。
陆言曦攥紧了餐巾，声音压得极低：“爸爸，你明明答应过……”
明明同意了她和原衡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
“答应什么？”陆父笑着打断，亲手给她夹了菜，“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别多想。”
“爸爸……”她这次带了点生气，压低声音，指尖掐进掌心。
陆父拍拍她的手背，语气宠溺：“别紧张。”
可这顿饭，吃了整整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的饭局里，陆言曦看着父亲与林家父子推杯换盏，听着他们状似无意地提起两家合作，年轻人多走动。
林公子谈吐优雅，从宏观经济聊到古典音乐，甚至贴心地询问她的留学计划。可陆言曦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精致的菜肴味同嚼蜡。
饭局终于结束时，陆言曦悄悄松了口气。
“林伯伯慢走。”她勉强维持着微笑告别，却在转身的瞬间僵在原地——
走廊尽头，原衡正带着几位商业伙伴朝这边走来。他西装笔挺，目光在触及她的瞬间骤然降温。
林俞远最先反应过来，眼睛微微眯起：“原总？真巧。”
“林公子。“原衡颔首，目光扫过陆言曦瞬间苍白的脸。
陆父不动声色地侧身，将女儿半掩在身后。
“陆董。”原衡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突然看向被挡住的陆言曦，“言曦，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林家父子同时挑眉。陆言曦感觉父亲的手在她腕上骤然收紧，掐得她生疼。
林总突然轻笑：“原总和言曦认识？”
这个亲密的称呼让原衡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陆言曦，眼底闪过寒芒：“这要问陆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骤然聚焦。陆言曦看见父亲带着深意的眼神，林家人探究的视线，还有原衡眼底那片暴风雪前的宁静。
原衡唇角一直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好整以暇地等她回答。
“他是我……”她深吸一口气，“男朋友。”
林总的脸上完美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却很快恢复如常：“年轻人交往，我们做长辈的倒是最后一个知道。”
原衡突然向前一步，伸手替陆言曦拢好滑落的披肩。
他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让所有人听清，“本来想等言曦毕业再公开，现在觉得提前一点更好，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陆言曦猛地抬头，对上了原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只是淡淡地笑，这笑意不达眼底。
-
陆言曦一直不安。
从回来之后原衡就一言不发，连外套都是沉默地挂在玄关。灯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将那双总是狭长的眼眸遮得晦暗不明。
陆言曦鼓起勇气走近两步，伸手想去碰他的袖口。
他侧身避开她的触碰，像在避开什么不洁的东西。
目光落在她脸上，却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漠然。
“我要工作，别打扰我。”他淡淡地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然后他转身走向书房。
陆言曦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书房门在她面前关上，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他连争吵都不屑给她。
陆言曦在门外纠结了很久，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决定拧开门把手。
屋内，原衡坐在皮质转椅里看着电脑，听到动静并没有抬眸，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原衡，你在看什么？”她装作没事人那样主动跟他搭话。
换作平常时候，原衡早就顺手搂过她，跟她聊天了。但现在他沉默不语，好像当她不存在。
陆言曦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她抿了抿唇，又继续说：“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又完成了一个收购案，很多新闻媒体都想要采访你，但是你一个都没应下来呢，都是真的吗？”
原衡眼睛仍然是盯着电脑屏幕的，闻言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句，不打算与她交流什么。
陆言曦没辙了。
她继续上前，想要抱他。
“你理理我嘛。”
手指刚碰到他后颈就被捉住手腕。
原衡终于抬眼。
对视上他略带阴冷和警告的眼神，陆言曦心里空荡荡的难受，还直打鼓。
他微微蹙眉，“出去。”
他的情绪还在翻涌，胸腔怒火仍然未消。
“原衡，我去到才发现那是家里安排的相亲……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和他们吃了顿饭，说了几句，真的没什么了……”
原衡冷冷地问：“就一顿饭？”
他声音低哑，“三个小时？”
“要是我不发现，你下次是不是还打算和林公子继续约着聊下去？”
“我没有……”
他撇开眼不想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现在很生气，好像她已经不属于他的那种熟悉的惶恐再次朝他袭来，压得他胸口沉痛。
陆言曦抿唇，“你不高兴了，可以骂我，我们可以吵架，但是你不要这样对我，我讨厌你现在这种样子。”
他笑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自嘲，“我也讨厌我这种样子。”
为了爱情患得患失，情绪被对方的一举一动操控着，变得自己不像自己。
陆言曦倔强地看着他，他很久都不再开口，她咬了咬唇，说，“可是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自愿的，你这样子我更难过了，我本来就已经够难过。”
原衡坐在皮椅上，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了顿，从屏幕前抬头，良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伸手拉了她一把。
陆言曦被他拽得向前扑去，将她按在自己腿上。
这个姿势让她不得不面对面看着他，短裙因为这个动作向上缩了一截。
他问：“你难过？我怎么觉得你们相谈甚欢？”
“我、我中途就想走的……”她慌乱地解释，双手抵在他胸前，“但我一直没找到机会……”
原衡冷笑一声。
她继续解释：“我真的就是跟他聊了会天，其余时间都在吃东西，而且都是很普通的话题。”
大手掐住她的腰肢。陆言曦轻颤了一下，本能地想躲，却被他更用力地按向自己。
“你当时明明就笑得很开心。”别以为他没有看见。
“我没有开心，我就是出于礼貌，也不能对别人冷脸呀。”她带着哭音撒娇，主动搂住他的脖子，“我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你不要不理我了。”
原衡的眼神暗了暗，她突然被腾空抱起，后背贴上冰凉的实木办公桌，文件散落一地。他俯身压下来，膝盖强势地顶进她裙摆间，手指却温柔地抚过她泛红的眼角。
“原衡！”她慌乱地推拒，却被他单手扣住两只手腕举过头顶。
“现在知道怕了？还敢不敢有下次了？是不是你之前说喜欢我都是假的，你只喜欢追着我的感受，现在在一起了，你就厌倦了，想要找下家了？”
和别的男人独处几个小时，还笑得那么开心，这么愉悦地相亲，他怎么能忍。
陆言曦猛烈摇头，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滑落。
“没有……真的没有……”
原衡的吻落下来，他啃咬她的唇瓣。
陆言曦喘不过气，胸口剧烈起伏。
“唔……”她在换气的间隙呜咽，感觉到他的手掌已经从裙摆探入，沿着大腿内侧缓缓上移。
独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陆言曦抓住他绷紧的小臂，在逐渐失控的呼吸间隙小声呜咽：“……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你啊……”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细流。
原衡突然松开她，直起身子。
陆言曦茫然地睁开眼，看到他正在慢条斯理地解领带，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就证明给我看。”他声音沙哑，扯下领带，将领带一圈圈绕在掌心。
陆言曦瑟缩了一下，下一秒，她的双手被那条深蓝色领带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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