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西谭木匠家儿媳刚生娃，正需要肉补身子。”
“东边的嘎子家，他刚病好……”
都值得一试。
叶凡先奔了谭木匠家。
开门的是谭大娘，见他就皱眉：“小凡，天这么冷，你不养伤跑啥？”
“先说好，借粮免谈，大娘家也饿肚子呢。”
直来直去。
叶凡也不绕弯子，示意手中野鸡道：“大娘，谢你关心，我是想来用这个换点玉米面。”
“野鸡？”
谭大娘一怔，惊道：“好肥的野鸡！小凡，你哪儿弄来的？”
“借朋友泪沟打的。”叶凡说道，“想来想去，庄里就你最实在，所以厚脸来换玉米面，你看咋样？”
他扫了眼四周。
谭大娘回过神：“快！进屋聊！”
叶凡跟她进屋。
谭大娘随即倒了碗热水：“各家都不容易，刚没弄清你来意，别介意。”
叶凡摇头。
谭大娘见他没啥反应，咳了一声：“你弄这野鸡不容易，既然觉得大娘实在，一只鸡换五十斤玉米面，咋样？”
能吃下一整只野鸡？
叶凡挑眉，原以为得跑几家，看来谭木匠家底不薄啊！
不过也是。
这年头做木匠的家里，基本上都没过得难的。
叶凡心里盘算，嘴上道：“就按大娘说的办。”
谭大娘这价略低。
黑市一只五斤重的野鸡，至少可以换六七十斤玉米面。
但这时候他哪里还能折腾到黑市。
五十斤玉米面也不算少了，就这样吧。
“成！”谭大娘笑得合不拢嘴，“你伤没好透，坐这儿歇着，等你谭叔回来，让他帮你把粮送家。”
“嗯。”叶凡点头。
五十斤玉米面很快拿了过来。
都是谭木匠自己磨出来的，虽然很粗糙，但很实在。
叶凡向谭大娘借了一个布袋，称出十斤装好，准备还吴大军。
虽然只是借了大军五斤白面，但这年头人家愿意借，就得承这个人情。
而且白面要比玉米面贵不少。
给十斤玉米面完全不过分。
“再休养几天，我估计就能上山试试了。”叶凡琢磨着。
等了一会。
谭木匠背柴归来，见他一愣，得知来意后惊道：“小凡行啊，抓到野鸡了，够走运！”
“这些玉米面交给我，立马给你送家去。”
“麻烦谭叔了。”叶凡谢过，与谭大娘告别，随谭木匠出门。
煤球在后头紧跟。
谭木匠瞅着道：“小凡，你得靠它多打点山货，你们爷仨过冬就不愁了。”
“争取吧，我这伤还没好，走几步都发抖。”叶凡摇头。
“伤筋动骨一百天，慢慢来。”谭木匠道。
两人闲聊，快到家时，叶凡忽见围了一群人，里头还传出刺耳的骂声。
“叶凡！滚出来！别装蒜！”
“我晓得你没摔死！”
“嘴上跟你爹断绝关系，暗地里还不是靠他救济？”
“有种别拿钱！还敢说我虐待你们兄妹？你这没良心的白眼狼……”
一瘦高中年妇人叉腰怒骂，正是叶老四勾搭的那个寡妇牛芬。
她常来找茬，借莫须有借口撒气，因原主软弱不敢争，愈发嚣张。
叶凡可不是原主，哪会忍她？
“哪里窜出的野狗在我家院子外乱吠？”
他怒喝盖过骂声，引来众人目光。
“小凡回来了？”
“他真不在家，牛寡妇骂半天闹笑话了。”
“小凡，快喊你爹，她又来惹事了……”
人群七嘴八舌。
牛芬被打断，见叶凡眼神冰寒，怒火更盛：“反天了，你个王八蛋……”
“汪汪……”
话未完，旁侧煤球猛然弓身呲牙，凶光毕露。
牛芬吓得一哆嗦。
但见周围人露出看戏神情，她当即不愿示弱嘴硬道：“你这窝囊废，我骂你是教你做人，免得你败坏名声，闷葫芦似的小王八犊子……”
啪！
一记脆响耳光，让一切静默。
牛芬被扇得偏头，呆在原地。
周围人也愣了。
“你说叶老四给我钱了？”叶凡冷声问，“啥时候给的，给多少，说明白。”
“你这小王八蛋敢扇老娘！”
牛芬回神尖叫，伸手要挠叶凡。
但煤球猛然扑前护主，一看到这大黑狗，牛芬的动作一僵。
趁此空档，叶凡又甩一巴掌。
“骂我白眼狼？”
“我咋记得叶老四的钱都归你管，连我娘留下的也让你收了？”
叶凡冷笑道：“老拿这事找茬，觉得我这老实人好欺？”
“我跟你拼了！”牛芬失控，不顾煤球在就要扑上。
叶凡抽出腰间镰刀，虽然锈钝老旧。
但却依旧吓住牛芬了，让她不敢动弹。
围观者被两耳巴子震住，又看到拿刀了，于是连忙劝道：
“小凡，别乱来！”
“快放下刀！”
“牛芬你这人太嘴贱，还不赶紧给小凡道歉！”
叶凡冷哼，不理劝说，正反再抽牛芬两巴掌。
牛芬脸顿时肿透。
“你说，来我家骂人多少回了？”
叶凡冷声道：“隔三差五就来找事，我和囡囡被你赶出来了还不算，还要当你出气筒？”
牛芬不敢说话。
但旁人劝和：“小凡，她好歹是你后妈……”
“成天惹事的后妈？”叶凡瞥那人，“叶老四不配当爸，牛芬也配当妈？”
“你看热闹挺欢，怎么没见你去给人家当儿子？”
那人讪笑一声，退了回去。
叶凡扭头盯牛芬，冷道：“这事不是头一回，今天不给我家赔不是，过不去。”
“你跑了也没用，告诉叶老四，睡觉别给我睡太死！”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小凡，冷静，我们都知道你受气，找生产队队长吧……”有人提议。
叶凡点头，抬手。
牛芬吓得退几步，眼底尽恐惧。
“爱欺负人？那等你家娃大了，我没事就打他一顿出气。”
叶凡说着，转身对谭木匠：“谭叔，麻烦把东西搬进去。”
“还有，谁帮忙喊下大军？我还他粮。”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有个年轻人道：“我看到吴大军在院里用雪刷锅，我去叫他。”
叶凡道谢，然后靠墙歇息起来。
刚才几下牵动伤势，脸色发白。
但这气不出不行。
像牛芬这号人，忍让只让她更嚣张。
“一次解决，省得她再来！”
叶凡收刀，见十余人跑来，为首是金队长，专管纠纷。
“小凡！别冲动……”
金队长老远喊，近前见叶凡把镰刀收了，顿时愣住。
路上他听闻牛芬惹事，怕叶凡冲动，就急忙赶来劝阻。
却没想人一来，整个场面却出奇的平静。
看起来就好像没什么事情一样。
“牛芬，到底怎么回事……”金队长疑惑。
看到他过来。
牛芬宛如有了靠山一样，当即倒在雪地撒泼打滚。
“叶凡你个瘪犊子！还说没拿你爹钱！那玉米面哪来的？”
“不是叶老四给的钱，你用什么买？”
“你这没良心、不感恩的白眼狼……”
牛芬骂声未绝，叶凡上前又狠抽两巴掌。
她余话全堵在喉头。
“继续啊！”叶凡冷目瞪她，“嘴巴不干净，信不信我直接抽死你！”
“小凡……”
有人想劝，被旁人拉住：“别多嘴了，牛芬刚骂得那个狠啊。”
“这俩娃被赶出家还被她欺，有事没事来撒气，她就该！”
“就是，小凡都停手了，金队长来了她还骂，自找的！”
“欺人惯了，小凡平常老实的很，一个老实人都被逼到如此田地，可见这牛芬的可恨。”
“是啊，只能说牛寡妇够狠。”
牛芬尖酸到处惹人厌，挨收拾很多人都认为活该。
见无人帮腔，牛芬慌了。
她转向金队长，含糊道：“队长，这小子又打我……”
“牛芬，你让我说啥好！”金队长皱眉，“你来小凡家闹几次了？数得清吗？”
“没事就来乱骂，当大家瞎啊？”
叶凡家事在丰庄无人不知。
叶老四厌弃儿女，受牛芬枕边风，把兄妹打出家里。
两娃没了依靠，只能和病姥爷住一起，平日里靠着叶凡东拼西凑维生。
但都这情况了。
牛芬还不罢休，常来这边惹事，仗着俩娃老实，有时还动家伙砸东西打人。
久而久之，还是有很多庄里的人看不惯的。
金队长为此说了好几次。
但牛芬称这是家事，教继子继女做人。
这么一来，就算他是队长也不好管。
现在见叶凡动手，都知道这娃儿被逼急了。
金队长叹气道：“你骂的话，路上有人说了，平时你咋对俩娃，大家清楚，别喊冤。”
“下午我找叶老四谈，你也来，队里商量咋处理！”
“但现在，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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