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的楚怀念，看到这一幕，心情无比沉重。
从江落一的话中可得知，这场梦境中所有的一切，应该都发生在第四世。
她万万没想到，即便她辜负了师兄三世，师兄却还是愿意为了救她，去承受无比恐怖的天罚。
“我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付出……”
她悲痛万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
梦境还在继续。
花草茂盛的小溪边。
全身血肉模糊的江落一，已经失去痛觉，他只能感觉到一股麻木的感觉。
他很累很困很想睡去，但偏偏就有着一股力量，在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
也许只要他一闭眼，就会彻底的死去。
而抱着他痛哭的楚怀念，此时的身体状况也十分堪忧。
先前她不仅被黑衣男子给打成重伤，现在破元丹的副作用也在她的体内反噬，这让她陷入了难以承受的剧痛之中。
“噗！”
她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也随之无力的倒向草地。
在这鸟语花香的环境中，二人浑身鲜血的狼狈模样，显得格格不入。
楚怀念强撑着手臂，将自己唯一的地阶疗伤丹，喂入了江落一的口中。
相比自己身上的疼痛，她更害怕江落一会因伤势过重而死去。
“师兄，我们还能活着回到宗门吗？”
她哭着问。
此地距离渡心剑宗极其遥远，二人的伤势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够痊愈的，若是遇到其他邪修，他们只剩死路一条。
江落一虚弱的回应：“天道才不会让我们死。”
楚怀念没有对他的话多加猜想，只是单纯的认为师兄在用“上天保佑”这种话来安慰她。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楚怀念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她原本碎了一地的坚强，也重新被拾了起来。
“师兄，这世间有种名为‘启源果’的圣物，似乎可重塑丹田修复经脉。”
她声音很是虚弱，但语气却极为坚定：“倘若你我二人能侥幸活下去，怀念必会用一生去为你寻找此物，绝不会让你就此沦为凡人！”
她发自内心的话语，并没有换来江落一的任何回应。
历经三世屈辱，他早已不再信她的任何承诺。
此刻她对他的感情的确是真挚无疑，但天道不会允许她站在他这一方太久的。
见江落一不回话，楚怀念还以为他伤得太重，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咚！
突然，她的心脏猛然一颤，浑身的血液开始滚烫翻涌，一股淫邪的感觉涌上脑海。
“蚀心蛊！”
她这才惊觉，虽然迷惑森林里的黑衣男死了，但其种下的蚀心蛊，却仍然在她的体内。
这种东西一旦发作，她就会对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异性彻底倾心，几乎是无药可医的爱上对方，甘愿为奴为婢……
除非她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能够再次给她种下属性与之相反的清心蛊，她才能彻底恢复正常。
一时间，她心绪大乱，下意识的想要离开江落一。
但当她的视线触及到江落一满是鲜血、极其疲惫的脸颊后，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此时若是离开，又有谁能来照看师兄？
可若是不离开，她就注定会对师兄产生不该有的念头，从此对师兄死心塌地。
“呼……”
她长出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心。
“我这条烂命，本就是师兄豁出一切所救，此等恩情我无法偿还，就算没有蚀心蛊，我做他一辈子的奴婢，也只能算是天经地义。”
“再说，即便我离开此地，也只会撞见其他男子，到时候蚀心蛊发作，我也仍会沦为他人的奴婢。”
“相比之下，我把自己交给师兄，何尝又不是最好的结果？”
“在这人世间，我还尚未见过，有比师兄更为坦荡的男子。”
随着时间流逝，楚怀念心中的淫邪愈发猖狂，蚀心蛊也终于迎来了发作期。
她微微挪动着身子，将嘴唇贴近江落一的脖颈处。
感受到一股柔软贴来，此时疲惫万分的江落一，也终于意识到了师妹的不正常。
“蚀心蛊……完了……”
江落一心中自责且无奈。
自己的师妹中了蚀心蛊，他这个师兄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而且很显然，蚀心蛊已然发作，他就是楚怀念第一眼所看到的异性。
她爱上他了。
现在想要解除蚀心蛊，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由他亲手培育清心蛊，然后给楚怀念种下。
但他哪里懂得蛊术啊。
如果之前他能察觉到此事，就一定会将黑衣男人的纳戒收走，说不定里面就有清除蛊虫的办法。
可事情已然发生，后悔也无用。
“我的纳戒中有清心丹，你自行取出服下。”江落一强忍着不适，将这句话说出口。
虽然丹药无法解决蛊虫，但至少能压下楚怀念心中的邪念。
随着他的话落下，楚怀念便立即照做。
现在他的话语，对于楚怀念而言，就是无法反抗的命令。
楚怀念服下丹药之后，心头的淫邪念想逐渐被压制，与此同时，也感到了无比的失落。
奴婢思想已经将她占据，一个被主人拒绝的奴隶，怎会不难过呢？
这是正常的。
这种难过的失落感，让楚怀念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抱歉，师兄，怀念……回不到从前了。”
虽然有着蚀心蛊的影响，但她终究还是她。
她的记忆以及性格都没有被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她对江落一多了一份死心塌地的爱意。
她知道那种感觉不是自己的本意，但她又如何也改变不了，甚至她打心底都不想去改变，她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思想矛盾带来的撕裂感，让她觉得自己下贱。
她坚强的内心，此刻再次碎了一地，眼泪也随之掉下来。
“呜……”
她闭着眼，仰头放声大哭，委屈极了。
她一向都很坚强，几乎不哭的。
上一次像这般大哭的时候，还是她三岁那年没有吃到糖果，距今已有近二十年。
江落一看着她像个孩子一般无助，那颗被她伤害了三世的心，竟然还是忍不住疼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下贱，但他又何尝不觉得自己贱呢？
都被伤了三世还不知悔改，就不知能放下一切，去做个反派吗？
滥杀无辜，陷害同门，忤逆师长，勾结魔教，强抢民女……这些事做起来是多么的简单。
但他做不到。
他才不想遂天道的愿，他才不要成为陆红颜讨厌的人，他只想打破天道的规矩，让曾经那些真心对他好过的人们，都看见最真实的他，他才不是那罪无可恕的反派……
“我会帮你解蛊的，一定。”江落一无力的出声道。
楚怀念没有停止哭声，她觉得师兄在骗她。
因为师兄连丹田都碎了，他不可能亲手炼出清心蛊的。
世间虽有无数清心蛊，但只要不是师兄亲手炼制，那就无法解除她的蚀心蛊。
此事在她看来，已经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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