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今天答应路闻溪来见他，其实也是知道路闻溪大概还是愧疚，为了让他心里好受点才来的。
冤有头债有主，她即使放不下，这也和路闻溪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他不应该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你托小满送给我东西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之前小满说她到一中之后看到一个男生特别帅，直接就喜欢上了，我还在猜有没有可能是你。”陈圆笑了一下，“但后来又觉得，你应该不会留在一中，结果你还是留下来了。”
温润蹲在后面，抱着自己的双腿，努力将自己缩起来，脚麻了也不动。
这是头一次，她见路闻溪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会是这么一个沉默的状态。
她很好奇，又不敢多问。
从昨天他让她帮忙转交东西的时候，她就在好奇了，可她没有立场去问。
没有立场去问他的过去。
“是之前答应送的生日礼物吗？”陈圆稍微思考了一下，得出这个结论，“所以为了回礼，也因为今天确实是因为你要提前过生日，所以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你等会，我托思思帮我放过来了，我找给你。”
然后温润就听见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看向小冰箱旁边的架子，果然摆着一个礼盒。
然后，猝不及防的，她和陈圆对上了视线。
温润求助地看着她，希望她不要说出来。
陈圆接收到信号，仅仅顿了一秒，就继续她的动作，将礼物拿下来，递给路闻溪。
“生日快乐，路闻溪，以后就别再把自己困在那件事里了，朝前看吧，我也会朝前看的。”陈圆的笑里没有一丝阴霾，是真的靠她自己的努力，从阴影中彻底走了出来。
那些打不倒她的，终将使她更加强大。
经此一面，路闻溪总算放下了所有的担忧，朝着陈圆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好，你要说到做到。”
陈圆“嗯”了一声，又笑着说:“你快出去吧，寿星总不能离开太久，我还是不习惯见太多人，理解一下，我先在这里休息，晚一点会去找熟悉的朋友的。”
路闻溪点头:“那你休息一下吧。”而后便推门离开，去查看外面那群猴会不会把天都捅穿。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温润松了口气。
房间里安静得要命。
“别蹲着啦，脚要蹲麻了。”陈圆扒拉着沙发，从沙发上往沙发背后看，看见温润小小的一团，就这么窝在那里。
温润听见声音，缓缓地站起身来，局促地解释:“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
“当然知道，不用解释也可以的，我没有怀疑你，而且也没什么不能听的。”陈圆笑道。
温润抿了抿唇，心里还是觉得尴尬:“刚刚谢谢你没让路闻溪知道我在那。”
陈圆拉了一下温润:“过来坐一会吧。”
温润顺着陈圆的动作，坐在了她的旁边。
“小满跟我讲过挺多事情的，为了让我振作起来，说了好多学校的趣事，其实经常提到你。”陈圆回忆了一下，“说你帮了她很多，人很好，是个很好的同桌，也是个很好的朋友。”
“当时觉得你跟路闻溪很像，都是很好的人。”
温润有点预感到陈圆想说什么:“我没有想问的意思。”所以你不用自揭伤疤把这些事情告诉一个陌生人。
后面那句话没说出来，被陈圆笑着打断:“是我自己想说啦，有些事情埋在心里还挺难受的，也可能是知道你也当过路闻溪的同桌，算是个小提醒吧。”
温润有些坐立不安，总感觉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那些过去的事情，在陈圆的话中，像一幅图在温润面前徐徐展开。
她告诉温润她曾经喜欢路闻溪，也因为喜欢路闻溪而被祝瑄然校园暴力，告诉温润治疗的时候真的很痛苦，有时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一直都在掐自己，让自己保持着正常人的样子，晚上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眼泪好像不会停一样一直往下流，而心里又空落落的。
“别说了。”温润有些听不下去，眼泪溢满在眼眶，只稍轻轻一眨，就会不断滚落下来。
怎么会有人的喜欢，会附着这么恐怖又折磨的占有欲？又怎么会有人的喜欢，给自己带来这么惨重的代价？
“你肯定很难受，肯定受了很多苦，路闻溪也肯定很煎熬……我不敢想象，你们要怎么从那种阴影里走出来……”
陈圆慌张地找纸巾给温润擦眼泪，她没想到她轻描淡写说出来的事情会让温润哭成这个样子。
完全没有想到温润会哭成泪人的陈圆也快碎了:“我现在没事，已经走出来了，我都可以这么轻松地和你讲出来了，说明我真的不在意了。”
温润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接过陈圆手上的纸巾，将它盖在自己的脸上，晕干眼泪的同时，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
“还没问呢，你怎么在会在这里啊，大家都在外面玩得正尽兴。”陈圆趁着这个间隙，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
“放路闻溪的生日蛋糕。”女孩啜泣着回答。
凭陈圆对路闻溪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让女孩子去干苦力:“是自己做的吗？”
“嗯，算生日礼物。”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人说了句“抱歉”，然后开始找毛巾。
温润听着声音，觉得耳熟，掀下脸上的纸巾，看见了一个浑身都是奶油的奶油人。
温润:“……”
这谁。
还是陈圆开口喊了声“路闻溪”，温润才敢认这个“面目全非”的家伙，居然是路闻溪。
路闻溪找到毛巾，先将脸上厚厚的一层奶油抹掉，露出了五官，才恢复了视线。
“温润？你怎么在这里？我明明让林惊蛰去接你的，她怎么消失了？”路闻溪的睫毛上还沾着奶油，擦不掉。
少年说完，又“啧”了一声:“眼睛睁不开了。”
温润手上刚好拿着刚才陈圆递给她的纸巾盒，桌面上还有一片装的湿纸巾。
女孩拿着走过去，让少年别揉眼睛，他连手上都有奶油，别等会揉进了眼睛里。
路闻溪闻言，乖乖地不动了。
“低头。”温润轻声道。
路闻溪乖乖低头，问她:“你声音怎么不对？”
“怎么弄得那么狼狈？”温润同时开口。
“一出去就被他们拿蛋糕砸过来了，人多势众，没打过他们。”路闻溪告状。
“他们一点也没沾到？”
“也不是，他们去厕所洗脸了。”路闻溪老实回答。
“几个人啊？”
“……全部，排队洗。”
可能得重新定义一下什么叫没打过了。
温润失笑，果然是个不服输的主。
“那等一下没蛋糕吃了。”温润说。
“你想吃吗？等会可以再买一个。”
温润摇头:“给你做了一个小蛋糕来着，当你今天的生日礼物，别觉得我敷衍。”
“怎么会？”
“好了，擦干净了，去换一下衣服吧。”温润把纸巾收起来，四处找垃圾桶，猝不及防对上了陈圆揶揄的目光。
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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