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匣底部那道深红歪斜的刻痕仍在蔓延,像一道烧灼后的裂口,边缘泛着焦黑的色泽。憋宝人指尖悬在半空,没有再碰它,而是从怀中取出三张叠成三角的净符,依次压在玉匣四角。符纸落下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仿佛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压力。
叶婉儿蹲下身,右手食指轻轻划过玉匣边缘的封识纹路。她的动作极慢,像是在读一段埋藏于材质深处的密语。片刻后,她收回手,眉心微蹙:“有东西留下过影子,不是纯粹的能量波动。”
陈智已经站到了房间另一侧,手中雷符夹在指间,未激活,却已感知到空气中的滞涩感。他将四枚雷符分别嵌入墙角接缝处,低声道:“它在学我们。上次是试探,这次是记录——记住了我们的应对节奏。”
屋内静得能听见符纸纤维因灵力渗透而细微开裂的声音。魂灯火苗稳定,但三人皆知,这种平静正被某种更深层的变化侵蚀。憋宝人翻开记录簿,翻到最新一页,笔尖悬停许久,最终只写下三个字:非同步。
“不能再按原来的轮值守了。”叶婉儿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外面街道灯火通明,一辆环卫车缓缓驶过,洒水口喷出的水雾在路灯下泛着淡黄光晕。“他们已经摸清我们会做什么,下一步,会打乱时间,打乱地点,甚至打乱认知。”
陈智点头:“那就反过来。我们不等信号,我们预设反应路径。模拟十种可能入侵方式,各自演练两套反制流程。”
憋宝人合上记录簿,目光落在铜炉上。即便隔着玉匣,他仍能感受到炉体内部那种异样的震颤,不再是被动接收,而是像被远程牵引着共振。“我建议从今晚开始,每两小时更换一次预警阵型。不能让他们找到规律。”
三人不再多言,迅速行动。叶婉儿取来一块未启用的黑曜石板,置于桌面中央,用朱砂勾画出基础推演阵。陈智拆解随身法器包,将防御类、追踪类、反击类分置三格,并在每类中标注应急组合方案。憋宝人则取出一套备用铜钱,在桌角布下简易占位阵,用于模拟敌方能量切入角度。
两个时辰过去,推演完成第一轮。叶婉儿擦去阵图,重新落笔时忽然顿住。她抬头看向陈智:“如果对方不再以实体形式出现呢?如果他们通过影响人群情绪制造裂隙,借执念成形,我们怎么判定攻击起点?”
陈智沉默片刻,将一枚雷符贴于太阳穴位置,闭目感受体内气机流转。“只要还有人保持清醒,邪祟就无法完全寄生。我们可以设点监测高密度人群区域的精神波动。”
憋宝人摇头:“太广,难精确定位。我们需要一个锚定参照物——比如,城市中那些原本不该亮灯的地方。”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那个地方。
旧城西区的钟塔楼,曾是百年风水镇点,七十年前因地脉偏移废弃,如今顶层被改造成居民天台。但它始终不在市政电力系统登记名录中,理论上,那里不应有任何照明。
而现在,他们清楚记得,昨夜归途途中,那座塔顶曾闪过一瞬幽蓝光芒。
“去上面看看。”叶婉儿收起工具,“带上魂灯和记录簿,不布阵,不触发,只观察。”
陈智将剑背于身后,确认腰侧法器稳固。憋宝人收好铜炉与笔记,临行前又往玉匣上加了一重封印。三人出门时未开灯,脚步落在楼梯上几乎没有声音。
夜风渐起,城市轮廓在远处起伏。他们穿街而行,避开主干道,专走小巷与地下通道连接口。越接近西区,空气中那股难以察觉的阴流就越明显,像是湿冷的蛛丝贴在皮肤上。
钟塔楼下铁门锈蚀严重,锁链早已断裂。三人拾阶而上,水泥台阶年久失修,部分已塌陷,但他们步伐稳健,未有迟疑。登上顶层天台时,东方天际尚暗,整座城市如沉睡巨兽,唯有零星灯火闪烁。
叶婉儿取出三盏魂灯,摆成三角置于地面。陈智立于北方,掌心贴地,感知下方地脉流向。憋宝人则打开记录簿,对照铜炉传来的微弱震动频率。
数息之后,魂灯火苗同时微微偏转,形成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弧线。叶婉儿顺着方向望去,轻声道:“你看那边。”
她指向东南方一片老旧住宅区,其中一栋六层公寓的三楼窗口,窗帘后透出微弱绿光。那光不闪不灭,持续存在,却不在任何正常电器发光范围内。
陈智眯眼凝视:“有人在用阴器引气。”
憋宝人低头看铜炉,炉身轻微震动,刻痕再次浮现新纹路,这一次走势竟与魂灯连线完全一致。
“它知道我们来了。”他说。
叶婉儿没有回应,而是蹲下身,指尖轻触魂灯底座。火焰骤然变蓝,随即恢复原状。她缓缓站起,望向远处尚未熄灭的霓虹招牌,声音清晰而坚定:“战场不在地府,也不在人间,而在人心守住的那一寸清明。”
陈智抽出半寸剑刃,剑锋映着微光。他左手握拳,拇指用力划过掌心,鲜血滴落,正好落入其中一盏魂灯灯芯。火焰猛地蹿高,由蓝转紫,旋即稳定燃烧。
“只要还有人愿信正道,我们就不会失锚。”
憋宝人合上记录簿,将最后一页撕下,投入灯焰。纸页瞬间化为灰白碎屑,随风卷起,飘向城市深处。
“那就让下一次震动,成为他们的终章序曲。”
三人并肩站立,面向东方。天边已有微光浮动,黑夜仍未退去,但他们的姿态已不再是等待。
憋宝人忽然开口:“如果他们不再正面交锋,而是让我们自己怀疑彼此……该怎么办?”
话音未落,陈智猛然转身,目光锁定天台另一端的通风井口。
那里本应空无一物。
此刻,井口边缘的水泥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湿漉漉的,像是刚从雨中走来的人留下。可今夜从未下雨。
脚印朝内延伸,止于中央区域,然后戛然而止,仿佛那人走到此处便凭空消失。
叶婉儿抬手示意噤声,缓缓靠近。
她蹲下身,伸手触碰其中一只脚印边缘。
指尖刚接触到地面,那湿痕突然变得滚烫,表面浮现出极细的符纹,呈逆旋之势,与他们所知的所有正统道符走向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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