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凝聚的幽蓝光芒刚成形，陈智便已抬手甩出最后一枚闪光弹。强光炸裂的瞬间，那名阴阳师瞳孔骤缩，手中灵力如断线风筝般溃散，整条手臂因反噬猛然炸开，血肉横飞。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肩膀焦黑冒烟，再无法结印。
叶婉儿拄着铜钱剑撑起身体，掌心狐火微弱跳动，像风中残烛。她闭目感应片刻，低声道：“没有符印波动了，阵法彻底散了。”
陈智没应声，迅速扫视四周。两名重伤阴阳师靠坐在断岩下，一人手臂折断垂落，另一人胸前渗血，皆气息萎靡，再无战意。老者手持残镜，嘴角溢血，正缓缓抬起右手，额前朱砂线微微颤动，似要强行牵引某种咒术。
“不能等。”陈智一把扶住叶婉儿，将她拉到身侧，“他们还能传讯。”
叶婉儿点头，咬破舌尖逼出一丝精血抹在剑柄，防止狐火彻底熄灭。陈智转身背起昏迷的憋宝人，快步朝岩壁后方奔去。地面焦黑龟裂，冷却的熔岩块锋利如刀，每一步都踩得碎石滚动。防弹越野车藏在一道塌陷的石梁之后，车身布满刮痕，但轮胎完好。
拉开后车门，陈智将憋宝人平放在后排座椅上。他脖颈处的星形印记仍在起伏，颜色由赤红转为暗灰，又忽而发烫。陈智扯下战术包里最后一段绷带，草草扎紧其左臂渗血的伤口，随即绕到驾驶位，插入钥匙启动车辆。
引擎轰鸣，仪表盘亮起，导航屏幕却一片漆黑，几秒后自动跳转成一张泛黄古图，山川走势扭曲，一条红线贯穿其中，标注着“黄泉引道”四字，笔迹苍劲如刻。
“信号被屏蔽了。”陈智按下备用电源键，车载系统重启后依旧无法连接卫星。他关掉所有电子设备，从副驾储物格取出一张手绘地图和青铜罗盘，对照远处山势调整方向。
叶婉儿靠在副驾座上，呼吸浅而急，左手按住胸口，试图将残余狐火沉入丹田。她闭眼调息，可意识稍一松懈，脑海中便浮现湖心水晶棺炸裂时那一道急速缠来的红线——冰冷、粘稠，带着某种活物般的执念。
她猛地睁眼，发现车窗外雾气渐浓，已开始弥漫至车身周围。方才战场上的灰烬被夜风吹起，在空中打旋，像无数细小的纸灰蝶。
就在此时，前方的老者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他站在焦土边缘，残镜碎片悬浮于掌心，额前朱砂线渗出血珠，顺着皱纹蜿蜒而下。他抬起手，指向车辆所在方向，声音沙哑却清晰：“你们带不走它的魂，它早已认主。归墟之眼，只等司命归来。”
话音未落，他额头符印忽然剧烈闪烁，似有灵流逆冲。
陈智眼神一凛，没有贸然靠近。他迅速拆下手电外罩，拧动调节环至极限，激光瞄准器模块发出低频嗡鸣。这是他在都市任务中私自改装的装置，原本用于标记高阶灵体轨迹，从未在实战中启用过。
此刻他屏息凝神，将光束对准老者额头正中的封印核心。
激光穿透朱砂线，精准刺入符印中心。刹那间，那道符文如遇烈火焚烧，边缘卷曲崩裂。老者惨叫一声，头颅内部仿佛有东西炸开，皮肤寸寸龟裂，黑烟自七窍喷涌而出。
他踉跄后退，残镜彻底粉碎，身形在烟雾中扭曲、消散，最终化作一缕黑气，被夜风卷向远方。
叶婉儿立即掐诀，撕下一张净魂符点燃，灰烬随风洒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封锁残魂归路。黑烟触及灰烬，发出轻微嘶响，随即湮灭。
“走了。”她低声说。
陈智收回手电，重新装好外壳。他看了眼后视镜，确认其余阴阳师未再动作，随即挂挡起步。越野车碾过冷却的熔岩硬块，发出沉闷撞击声，缓缓驶离战场。
车内寂静无声。憋宝人呼吸微弱，偶尔发出含糊呓语，像是在念某种古老口诀。叶婉儿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抚铜钱剑刃，血迹已干涸发黑。她忽然察觉剑柄有些松动，低头一看，原来是之前激战时震开了固定卡扣。
她正欲拧紧，却发现卡槽深处有一道细小刻痕——形状极似狐尾末端。
她心头一震，还未细看，陈智忽然踩下刹车。
车停在一处陡坡前，前方道路被塌方的巨石阻断。陈智取出罗盘，指针不停晃动，始终无法稳定指向。他抬头望向前方山谷，雾气如墙，遮蔽视线。
“只能绕行。”他说，“走东侧小径。”
叶婉儿点头，将铜钱剑重新固定腰间。她伸手摸向胸前玉牌，触感温热，与之前在白骨城废墟中的灼烫不同，这次更像是回应某种临近的存在。
陈智重新启动车辆，方向盘沉重，转向系统似乎受损。他用力扳动，轮胎碾过碎石，缓缓拐入一条狭窄山道。两侧岩壁高耸，仅容一车通过，顶部藤蔓垂落，刮擦车顶发出沙沙声。
行驶约一刻钟，后座的憋宝人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滚出几个音节：“……归墟之眼……开……”
叶婉儿回头，见他眼皮剧烈跳动，星形印记再次泛起红光，仿佛与远处某物共鸣。
陈智从后视镜注意到这一幕，加快车速。山路愈发崎岖，颠簸中，叶婉儿感到左腕一阵刺痛——那是当初被红线缠绕的位置。她卷起袖口查看，皮肤完好，可皮下似有细微蠕动感，一闪即逝。
她没吭声，只是将手按在丹田处，继续温养狐火。
天边微光初现，雾色由灰白转为淡青。前方道路逐渐开阔，隐约可见一座孤桥横跨深谷，桥面狭窄，护栏残破。
陈智放慢速度，准备低速通过。就在车轮压上桥面的瞬间，桥墩底部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
他猛踩油门，车辆加速冲出。后视镜中，桥体开始倾斜，石块接连坠落深渊。
穿过峡谷后，地势趋平。远处山脉轮廓隐约可见，东南方向，正是鬼城所在。
叶婉儿终于开口：“憋宝人背上的印记，不是天生的。”
陈智握紧方向盘：“我知道。”
“它是被种进去的，像符钉，也像钥匙。”
陈智没回头，只说：“等到了鬼城，就能查清源头。”
叶婉儿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可我们带回来的，真的是妖狐之骨吗？”
话音落下，后座的憋宝人忽然停止呼吸，全身僵直。下一秒，他猛地吸气，睁开双眼——瞳孔漆黑如墨，无半点光泽。
他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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