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救我族人。”
族地深处的禁地之中死气弥漫，数不尽的棺材摆在眼前，白色的幡摇来晃去，吱吱扭扭的不安稳。
有声音从墓的深处传出。
少年，不如说是青年，行走于阴间墓地，目不斜视，神色淡然。
系统望着已经成为了限制级身份的宿主，被抽离了自己的情感和性格，整个人变得冷冰冰的，似乎要同天道融为一体了一样。
不同于少年时的精致美，成年后的季清尧，举手投足间都格外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一张张开了的面容轮廓太过精致完美，不似真人，唇色惨白一片，一身最为简单的道袍，头顶上是一根两头都串着七枚铜钱的八卦簪将头发挽了起来。
铜钱垂落在了耳朵两侧，时不时的会碰到耳边，听到耳边的声音，季清尧也面色不改的往前走，往前看。
“吾为何要救？”
他走到一处墓前，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牌位，没有名字，他却清楚的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祈无庸，逝去之人执念太深容易不入轮回，插手人间事也易造成孽障。”
祈无庸，也就是祈老的魂灵凝结成了真身，看上去，同在世之时一般无二。
怪不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生前达到神王巅峰的修为让他保持了年轻的模样，却也满头白发。
此刻，正对着少年恭敬的行礼。
“使者身负天命行走世间，老朽知晓您的身份受到限制轻易不能出手，老朽愿用生前神王巅峰的力量以及完整的神魂为契约，请使者出手，救我全族！”
被压着脊梁迫使这位曾经也惊才绝艳一世骄傲的祈前辈弯下了腰，垂下了苍老的眸子。
道袍少年略微抬了抬眸子，用了限制级身份后的他已然是个成年人模样了。
性子也十分冷淡，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他侧目。
他唯一在乎的是等价交换。
就如同现在，祈无庸自愿献出他的修为和神魂与他进行契约。
那就意味着，他为了整个家族放弃了自己，哪怕是转世都没有机会了，等待他的只有被世间人遗忘的结局。
“可。”
季清尧不会拒绝他的请求，毕竟，他也是得力方。
作为替天道在人间行走的使者，他也是最公平的使者。
他的一手枯木逢春术最后的缺陷，恰好就是一个完整的神王级别的神魂。
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不过是救人而已。
他抬抬手就能做到。
只是——
最后的最后，那人侧过眸子问了句，“若非千年前偶然捡到的那块儿空间石，你也不会在今日选择扭转空间放弃自己，你可后悔。”
祈无庸却摇了摇头，“使者说的话，对，也不对。”
“我甚至庆幸于自己渗透了这空间石的秘密，在我族倾覆之时，能带着我扭转空间，将全族救下，如此这般，我苟活到现在，也算是无愧于众师兄弟了。”
他本不可能一直存活至此的，是他神陨的师兄弟们用自己的神魂燃烧作为支撑的力量送他一次次的穿梭空间，一直苟活到现在。
而当年，有敌来犯，并不是因为季清尧，而是因为他岚山族可复新生的传承之力的秘密而来。
谁不想一直活着，长生不老。
却也是痴心妄想。
因此，才给族中招来了祸端。
而今，不过是因为季清尧这个契机而再重复一遍当年的绝望罢了。
他终于不用眼睁睁的看着族人死亡，看着小清再次陷入绝望而堕落成魔，从此颠覆大陆，偏执疯魔。
对于这个回答，天道使连眉眼间的神色动都未动。
似乎这个回答如何与他并不相关。
只是单纯的好奇，或者是多嘴一样。
身形变换间，天道使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心。
他的枯木逢春之术在获得了祈无庸的神魂后已然达到了完美之境。
望着岚山清快被剖出的一双神瞳，天道使冷漠的眯了眯眸子。
“不过宵小，也敢在本使面前放肆！”
白袍看着那个背影，那个熟悉到让他目眦欲裂的背影慢慢转过身来，他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被镇压着动弹不得，眼角血泪流淌而出。
他立马闭上眼睛不敢直视那人。
心中却是在惊颤，他回来了，是他！
天道使！
他回来了！
沉寂了万年的存在，如今一朝出现在他面前。
白袍老者已经心如死灰了。
再睁开血肉模糊的眸子时，他看到血色的影子里，枯木逢春，鲜花遍布，岚山清所有的伤势迅速好转，那双眼睛重新覆上，安然无恙。
抬手间便能让人恢复如初的实力，让人心惊的同时也惧怕不已。
“……季清尧，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眼前这个变化颇大的人，岚山清先是惊愕随后是急迫。
然后……
他看着眼前人陌生冷漠的目光开始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
目光警惕的审视着眼前人。
像季清尧，又不像是他。
“你是那个少年……”
白袍老者望着两人之间的交流突然惊呼了一声。
然后碎碎念着，“怪不得，这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人，我竟然眼拙到看不出来。”
他悔不当初。
早知到就老死在沙土之中也不出来送死。
天道使目光冷淡，他伸出五指，只一抓，那暗处里来帮助白袍的另一个神王被迫停止了逃跑的步伐。
“嘭”的一声在空中爆炸成了血雾。
“剩下的这个，你，亲自报仇。”
这句话说的虽然语气简单，可奈何透露着十足的霸气。
眼前突然出现了自己的命剑。
岚山清少见的在发愣，他看着眼前这个表情冷漠的天道使递过来的自己的命剑。
他陡然抿了抿唇，接了过来。
这才将心中的惊疑平静下来。
关于季清尧为何变换了模样，为何实力如此之强，为何偏不听话出来帮了他……
心中闪过许多。
可最后，都抵不过那人一句，“有吾在，你还怕什么？”
只有这句，他余光瞥过那人的神色，依旧淡漠无比，却神奇的让他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他这是在纵容自己仗势欺人？
白袍老者根本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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