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到来，孟耀程跟李秀兰带着孟可欣离开。
时至今日，孟耀程依然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不愿承认所拥有的一切是靠女人得来。
看他落荒而逃，孟巧夏冷冷收回视线，捞完照片衣服已经湿透，她坐在地上，盯着那堆被水泡开的照片晃神，部分照片因为年代久远，早就发黄变硬，被水一泡相纸就散开。
挑挑拣拣就剩几张能看的。
小心将照片塞进口袋，余下的放回相册里，她抱起相册，抬脚往外走，灵魂好似被抽离，躯体变成格外沉重，每一次抬脚都像拖着千斤重的累赘。
好累，
头好痛。
有点想睡觉。
孟巧夏恍惚了下，踉跄着就要摔倒，手猛地被抓住，下一秒就被拉回来。
来人是杜海洲。
她没去找他，他倒有脸找上门。
“你来做什么？”
“你爸说你情绪不好，让我接你回家。”
接到孟耀程的电话，杜海洲是不愿过来的，昨晚的事孟巧夏肯定还在气头上，贸然过去难免不会撞枪口上。
奈何孟耀程态度强硬地让他必须把人带走，不然就让他爸出面，杜海洲只得过来一趟。
来之前，他想过无数场面，没想到会看到孟巧夏如此落魄的一面，浑身湿透，头发凌乱，脸白得可怕。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他竟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的惺惺作态，让孟巧夏想吐，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杜大少，你以为这样做，昨晚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杜海洲没好气，“看上你的人是容遇瑾，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来做，你逃不掉的。”
由他动手行事还会温和些，要是让容遇瑾亲自动手，就不是上床这么简单，豪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一片污秽，在淤泥的吞噬下，没有人能幸免。
“说的好听，你是在为你的婉婉出气吧？”
“你不该招惹她。”
婉婉是他的底线。
他可以纵容孟巧夏做任何事，唯独见不得婉婉受一点儿委屈。
孟巧夏笑了，“我偏要招惹呢？”
她一笑起来，身上的阴霾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冷意。
杜海洲的心提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不找麻烦，麻烦总是来找我，既然如此，只好主动出击，清除所有潜在麻烦。”
孟巧夏想通了，仇不能只对一个人报，所有受利之人都不无辜。
“孟巧夏，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别动她！”
“这就心疼了？放心，你的份也不会少。”
跟他吵完，孟巧夏清醒不少，事情没有结束，她不能倒下。
杜海洲握紧拳头，“孟巧夏，只凭你有能力对抗那么多人吗？”
孟家不在意她，而今又被容遇瑾当成玩物，如此险恶的局面，不想着讨好他，反而出言威胁，简直是在自断生路。
“有没有试试不就知道了。”
孟巧夏意味深长勾勾唇。
淡漠的眼神，让杜海洲心头惊颤，难道她还有别的靠山？容遇瑾？不可能，露水情缘，容遇瑾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不管她有什么靠山，都不能让她招惹婉婉。
杜海洲拿手机看一眼，依旧惴惴不安。
今早去酒店找容遇瑾，对方并没有表现地很满意，只是让他回去等消息。
这个回答，多半是没戏。
也罢，没戏就没戏吧。
该做的都做了，得不到是他的命。
回到蓝海湾，孟巧夏拿吹风机将照片吹干，照片被水泡发，吹干后照片上的人变得支离破碎。
几个小时的忙碌，她累得站不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体温烘干，头发结成团，随意披散。
以前这个时候，孟巧夏会容遇瑾发消息，让他过来伺候，而现在聊天框的消息编了删删了编，就是点不下发送键。
容氏太子爷，平日里肯定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工夫缓解她的个人情绪。
不对，选择跟他继续，就是为了缓解她的负面情绪，为什么要管他忙不忙？她这么难受，这么痛苦，就该让他马上过来，可他要是跟客户谈生意，岂不是坏了他的好事。
孟巧夏怔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们回不到过去了，两人不再是单纯的钱色交易，而是平等的肉体关系，所以就算给他发消息，容遇瑾也有权利拒绝。
她没法对容遇瑾发号施令了。
治愈她的良药，不经意间偷偷溜走，孟巧夏感觉心口空了一块，无尽的恐惧从中爬出，四肢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不能奴役他，为什么要跟他继续？
头好痛。
全身的细胞叫嚣着发出抗议。
她又发病了。
孟巧夏跌跌撞撞跑过去拿药。
几颗药片扔进嘴里，就这么干咽下去。
半个小时后，药物生效，身体的症状逐渐消失，她颓然躺在地上，大脑放空，不再纠结无意义的事。
到头来还是得吃药。
狗屁解语花，卵用没有。
身体松懈下来，疲惫便铺天盖地席卷。
不记得是几点睡着，只知道被门铃声吵醒，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手机上有十几条容遇瑾的消息，最新一条是问她房子的新密码。
给他回复后，孟巧夏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输入密码，容遇瑾提着一大包东西走进来，打开灯正要去厨房，无意瞥见躺在地上的孟巧夏，立马松开手里的东西跑过去。
“孟巧夏！”
“你来了。”
“怎么睡地上？”容遇瑾将她抱到沙发上，“衣服这么脏，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
“心情不好。”摸到她身上干硬的衣服，容遇瑾眉头狠狠蹙起，“为什么不找我？我不能让你满意？”
“您是大忙人，我哪敢占用你的工作时间。”
“孟巧夏，我们已经复合，你可以跟从前一样，尽情支配我。”
“不一样，不一样了。”孟巧夏摇头，“容遇瑾，我控制不住你了。”
以前她毫无负担命令使唤他，是将自己视为雇主，现在她不是雇主了，没法随心所欲。
“我先帮你洗澡。”
“不用，我自己来。”
“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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