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彩霞的话音落下,屋里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儿女们各自皱紧了眉头,秦向梦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炕沿,
秦向北捻着茶缸把,秦向中耷拉着眼皮,秦向华则梗着脖子,
一个个都还在消化这个惊天消息,连空气里都飘着股子没散开的错愕劲儿。
三个儿媳缩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大眼瞪小眼,大气不敢出一口,
生怕哪句话没说对撞在枪口上,杵在那儿跟仨没嘴儿葫芦儿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秦向梦先松了眉头,她往前挪了挪凳子,
手在膝盖上掸了掸灰,声音稳稳当当的:“妈,我听您的,您说啥就是啥。
这姓改了也是为咱后辈好,没啥可犹豫的,改就是了!”
这话一出,立马就打破了屋里的沉寂。
秦向北跟着点头,把手里的茶缸子往桌上 “墩” 地一放,嗓门也亮堂起来:
“我姐说得在理!敢情咱亲爹本就姓刘,那咱改姓就是理所当然的,
没啥好说的,改就是了!姥姥的,早该认祖归宗了!”
秦向中也跟着 “嘚” 地一拍大腿,腰杆儿都挺直了:“得!我也没意见!
虽说叫了半辈子秦向中,改叫刘向中听着新鲜了欸!
但祖宗的姓不能不认,姥姥的,这事儿给整得还挺玄乎!”
秦向华也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接话:“我没啥可说的,也听咱妈的,
改就是了,这可是正儿八经认祖归宗的事儿,咱不能含糊!”
见几个孩子都没异议,孟彩霞紧绷的脸才彻底松快了些,
她抬手揉了揉发僵的后腰,又瞥了眼窗外,夜色已经漫了进来,
屋里的光线越发暗了,连桌上的瓜子皮都瞅不真切了。
“行,你们能这么想就好,省得我再多费口舌。”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了点藏不住的疲惫,“今儿天太晚了,
大伙儿也都累一天了,你们也先回去歇着,顺便寻思寻思改姓的事儿,
改了姓以后咋跟家里孩子、单位同事告儿一声,都提前有个谱。
改天咱再凑一块儿好好商量具体的。”
儿女们闻言都纷纷起身,三个儿媳也忙不迭地跟着站起来,
手忙脚乱地帮着收拾桌上的茶缸子、瓜子皮,一个个都麻利儿着,生怕慢了挨数落。
眼看众人要往外走,孟彩霞又抬高了点嗓门,冲秦向北叮嘱道:
“向北,你是街道办干事,人脉广、路子熟,这两天抓紧时间把改姓的门路摸清。
比如得找哪个部门、要啥证明、找谁能少走点弯路,都给咱打听明白了。
毕竟要办身份证了,这事儿可不能耽误,麻利儿着呀!”
秦向北赶紧点头,拍了拍胸脯应下:“妈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明儿我就去派出所户籍股问问,再找人打听打听流程,
保准给您摸得门儿清,您就擎好儿吧!”
孟彩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冲众人摆了摆手:“行了,都回吧,早点歇着!”
秦向梦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句:“妈,您也甭想太多,有我们呢!”
孟彩霞摆摆手,没再应声,只看着几个孩子往院外走,背影很快就没了影儿。
无独有偶,南锣鼓巷95号院中院西厢房里,今儿晚上跟往常大不一样。
往日里这屋总透着股子冷清劲儿,今儿个倒好,屋里屋外都带着几分热闹,
可这热闹又裹着层说不出的憋闷,压得人胸口发沉。
西厢房的屋门紧紧关着,门帘儿都掖得严严实实,屋内灯火通明。
八仙桌上摆着几碟瓜子、花生,还有一壶沏得酽酽的茉莉花茶,
杯盏都摆得齐整,却没谁动过一口。
五十五岁的薛小凤坐在八仙桌的上首,俩胳膊肘支在桌沿儿上,
双手交叉死死摁着桌面,指节都泛了白,眉头皱得紧紧的,腮帮子也绷着。
她左边坐着大儿子贾棒梗,今年刚满三十,是如今贾家的顶梁柱。
往日里胡同里谁家有事儿、家里有难题,都是他一肩扛着,
说话办事稳当又有章程,街坊们都高看一眼。
可这会儿,他腰杆儿虽还硬挺着,眉头却拧成了死疙瘩,双手交握放在桌上,
指关节攥得发白,眼神沉沉地落在桌中间的茶碗上,半天没吭声。
刚听完他妈说的那番话,此刻他脑子里还嗡嗡作响——
死了二十来年、年年祭拜的爹居然不是亲的,
从小喊到大、天天都能见着面的干爹,竟是实打实的亲爹?
这事儿太邪乎了,任谁都得懵。
他喉结动了动,想开口问句“妈,您这话是真的?”,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得嗓子发紧。
贾棒梗旁边是他媳妇,安安静静地坐着,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腿上,
眼神时不时往丈夫身上瞟,见他没动静,自己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敢轻轻抿着唇,手指悄悄绞着衣角。
桌子右边是好久没回院里的二儿子贾晨,今年二十六,他本是体校的教练,
平时忙得脚不沾地,顾不上回来,今儿是他妈特意让人捎信,他请了假赶回来的。
他靠在椅背上,两条腿交叠着,脚尖却下意识地绷着,没半分放松的意思,
眉头也拧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嘀嗒、嘀嗒的声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显眼,
像是在琢磨这事儿的利弊,又像是在压着心头的乱。
贾晨旁边坐着他媳妇,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在屋内几人的脸上来回瞟,见没人先开口,
她也不敢吱声,只是悄悄拽了拽贾晨的袖子,被贾晨瞪了一眼,立马缩回了手。
薛小凤正对面,是她两个已经出嫁的闺女。
大闺女贾当二十四,嫁得不远,没出东城区,平时三天两头回来看老太太,
今儿却也耷拉着脑袋,眼神在桌面上飘来飘去,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二闺女贾槐花刚满二十二,嫁得稍远些,在海淀那边,今儿是特意被叫回来的。
她年纪轻,性子活泛些,此刻正跟两个嫂子不时对视一下,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想递个话儿,见嫂子们都没接茬,也只好乖乖坐好,只是脸上的震惊藏不住。
屋内的气氛沉闷得能压得人喘不过气,八仙桌中间的那壶茶冒着袅袅热气,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众人的脸,却没一人起身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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