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原现在听到流言两个字就眼皮直跳。
程遇道：“今日刚传出来的，传得很快，说户部侍郎家中奢靡，是贪了国库的钱。”
穆原没什么反应，户部没有什么干净的官。
程遇又道：“还有说靖安公主包庇下属，不打算过问此事，暗中盯着的人来报，瑞王去找了御史台的官员，请求彻查吴侍郎，给靖安公主正名。”
穆原揉眉心的手一顿。
程遇道：“今日公主还去过府中找郎君。”
“可留下什么话？”
“没有。”
穆原将手边公文推开，“去户部找她。”
马车摇摇晃晃，协政堂离户部衙门不远，不多时就看到了楼牌。
门口却围了许多人。
四周也是一脸冷肃手持长枪腰跨弯刀的公主府府兵。
穆原低声叹气，她果然行事张狂，不计后果。
程遇赵寻拨开人群，穆原十分顺利进了户部。
被人引着往前走，不多时就听到哭哭啼啼的喊冤声。
听着比刑部都还瘆得慌。
穆原甫一出现，就被户部官员看到。
也不管他是不是这头的，总算来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不管不顾就上前诉苦。
“下官参见穆相。”
“穆相快劝劝公主吧，这样下去户部都要成私设刑堂了。”
“下官等七八日不曾离开过户部，如坐牢一般。”
“公主煞气太重，谁劝都不听，如此下去户部威望何存，朝廷脸面何存啊？”
……
穆原皱着眉越过众人往里走去。
明晏坐在堂中，满脸冷肃，眸中尽是杀气，确实看着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堂下跪着五六个商户掌柜，吴同和和许阳山心惊肉跳站在一旁。
稳稳神，走进去道：“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明晏闻言抬眼望去，周身戾气收敛了些，抬脚走了出去。
吴同和与许阳山皆是松了口气。
明晏跟着穆原走向院外，找了个安静的听不到喊冤声的地方。
重重呼出一口气。
穆原认认真真把她从头到脚看了几遍。
“公主看着清减了些，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吗？”
眼下青黑，眸中布满血丝，脸都瘦了些。
“时间紧迫，在户部待着，不好休息。”
穆原道：“无论如何，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别累垮了。”
明晏微笑，意有所指道：“等这段时间一完，或许我便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穆原知道她在说什么，如今闹得这么厉害，陛下回来之后那些官员肯定会狠狠告状，不罚不行。
“公主既然知道，何苦还要大张旗鼓做这件事，将人都得罪光了。”
明晏有自己的打算。
若是慢慢来，不知道这中间又要发生什么事。
成元帝要平衡各方关系，不好下重手惩处。
明晖明昆互有把柄，暂时也不会闹事。
穆原受朝堂约束太多，也做不了这些。
可她就不一样了。
文官眼中，武将素来便是只长身体不长脑子的莽撞人，她更是赫赫有名的飞扬跋扈。
由她来做这些，再合适不过。
气定神闲道：“只要掀开户部一个口子，才好追查下去，日后你再领命探查，有我如今行为在前，你做什么都算得上温柔了，以免束手束脚。”
穆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看着她无所谓的笑容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凭什么要公主来背骂名？如今京中四处抹黑你的名声，这十年的付出呢，不重要了吗？”
明晏道：“我是父皇手中的刀，既然是刀，那便该锋利。这十年的付出，本也不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或者一个好前程，我出身皇家，保家卫国是本分。”
穆原看着她的眼睛，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手动了动，很想摸摸她略显疲惫的脸，却还是什么也没做。
“公主殿下才不是飞扬跋扈之人。”
明晏笑笑，问道：“穆相来做什么？”
穆原定了定，和她说了瑞王去御史台之事，还有京中流言，以及大臣去别宫一事。
明晏点点头，“父皇也顶不住太久，或许不到半个月就会回朝，我得加快速度。”
明晏又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简单和穆原说了说。
“陈州堤坝肯定有问题，不过我如今抽不开身去查。”
“嗯，下官会派人去查。”
“还有皇宫修缮。”
“此事报告陛下便是，公主不要插手，若二妃有问题，丢的是陛下的脸面。”
“还有兵部，郑齐山根本不怕查。”
“兵部人员混杂，不是没有问题，只是这问题不是一人所为，他自然不怕，公主可暂时不管，后面我们再慢慢商议。”
“好，工部蔡明征是谁的人？看着挺怂。”
“他不是谁的人，就是懒官一个，墙头草，政绩一般，却很懂明哲保身。”
明晏思索了下，道：“今日吴同和的事这么快就传了出去，想必是明昆打着我的名头，故意恶心明晖，想断他户部的翅膀。”
“瑞王一向如此，笑面虎，阴损，公主也要多小心他。”
“御史台可有信得过之人，吴同和一定要查，若查出属实，抄家得来的钱财也能补一些国库的亏空。”
穆原笑了笑，道：“明昆不会放过他，只不过是同时踩了公主和周王一脚罢了。”
正聊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更大了起来，哭喊冤枉声震天。
穆原道：“公主抓的商户家属闹起来了，应该是有人指使，太快了，抓人这一路，流言传得太快了。”
“没事，只要查出问题来，这些人不足为惧。”
穆原担忧道：“公主殿下，万不可再让府兵驱赶，府兵是公主府私兵，不能执法，御史会参奏，百姓也会被引导，于你不利。”
“我知道，我已经让孟西去御城卫找人来驱赶。”
“恐怕不会太顺利，王相许是打了招呼，各司各部应该都不会太配合。”
明晏勾唇一笑，眼里都是算计，“不来才好呢，不来的话，闹得大了，谁也别想撇清。”
御城卫本就有维护京城治安的义务，若他们放任不管，便是渎职。
穆原低声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道：“想过公主会铁腕整治，只是没想到这样不计后果，确实是要将天都捅破了。”
“天那么高，我哪有本事捅破，已经有了眉目，我会做到证据确凿，不会落人口实。”
穆原道：“温兄在公主身边，想来会劝诫，下官不担心，外面的事，下官会尽力替公主周旋。”
“有劳穆相了，等此事了了，我再请你吃饭。”
穆原微微一笑，缓和气氛道：“公主上次也这么说，现在还没请呢。”
“下次一起。”
外面哭喊吵闹声越来越大，根本无法忽视，堂内抓回来的那些人也开始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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