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是南方最繁华的城池，但是城门口却聚集了大批灰头土脸的难民。
城门口的侍卫仔细打量了二人之后才放行。
刚走进城门，姬篁就感受到了更加明显的恶意。
她脚步微顿，若有所思地看了冉晴秋一眼，在冉晴秋疑惑的无声询问中，姬篁摇摇头，她沉思片刻。
说起来，冉晴秋身上那种令我厌恶地特质究竟从何而来？姬篁直觉此次应该可以一劳永逸地把冉晴秋身上的问题解决掉。
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姬篁露出一个清澈见底的笑容，扯住冉晴秋的手臂兴致勃勃地指着不远处那座红绸飘荡的楼阁：“我们过去看漂亮姐姐怎么样？”
冉晴秋眯着眼睛打量姬篁，然后露出一个同款清澈的笑容，用同款欢快的语气答应：“好啊好啊，我还没有见过凡间的漂亮姐姐呢。”
姬篁的眼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一下：演的过了啊。
她们相视一笑，手挽着手，在路人诡异的眼神中溜溜达达地走进了望春阁。
望春阁与其说是青楼，不如说是茶坊，这里全都是才情突出的姑娘，文人雅士最爱来此处品茶谈诗，寻欢之徒虽然有，但比起正经青楼明显少许多。
在这里寻欢作乐的纨绔，那是会被在座自诩清高的文人戳脊梁骨的。
饶是如此，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走进这座精致阁楼的姑娘也是没有的。
察觉到来客，高兴地出来迎接的掌茶姑娘看见来的是两个女孩子，甚至是两个看起来就年纪极小的小女孩，她脸上的笑容都出现了些许僵硬。
“二位小姐，来这里听曲还是品茶？”掌茶姑娘迅速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扫视一眼二人身上简练但是暗藏奢侈的衣裳，心中立刻就有了判断。
她微微垂着头，温驯地把二人邀请进去。
“我们这里有整个应天最有才华的姑娘，还有顾渚紫笋、蒙顶石花，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掌茶姑娘抬起纤纤素手，把垂落的竹帘拨开，避开前厅里安坐的几个男子，把二人带进内室。
“要最贵的！”姬篁睁着愚蠢的大眼睛，提出了暴发户一样的要求，强调道，“都要最贵的！”
掌茶姑娘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看二人的眼神里顿时带上了看地主家的傻闺女才有的和蔼：“小姐，望春阁最贵的茶和点心，加起来需要二两银子。”
姬篁反手掏出一块金灿灿的金锭，歪头询问：“这些够吗？”
掌茶姑娘：“……要不了这么多。”
坏了，这是碰上哪家的权贵小姐了？
万一被她们家里人得知她们跑进了望春阁，她们不一定会怎么样，这望春阁可就要承担达官贵人的怒火了！
她只觉得头痛，招手把雅室外的小丫头叫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叫她赶紧去找管事把事情报上去，然后就又露出笑容招待起二人。
姬篁不会品茶，所以品茶的工作交给了冉晴秋，她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看掌茶姑娘：“我们初来乍到，不知这应天府可有什么趣事发生？”
“而且听说近来挺不太平的。”
冉晴秋安静地品茶，感觉凡间毫无灵气的茶水倒也颇有一番滋味。
“确是如此。”掌茶姑娘垂眸沉思，“近来黔南难民纷涌而至，从黔州一路北上，已然抵达应天，知府老爷正为此头疼呢。”
“城门口已经安排了许多府兵值守。”掌茶姑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件事后续会怎么样。”
看来望春阁的水还挺深，知府府内的事都能知道。
掌茶姑娘只是感叹了几声，就微笑着把话题转移开：“说到趣事呢，近日的确有件奇事。”
“你们可知，这应天府内，最有名的除开知府，便是商贾金老爷，有传言说金老爷富可敌国，连知府老爷都要赏几分薄面，民间通传其为金半城。”
姬篁给面子地探头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掌茶姑娘微微顿了一下，心中稍安。
看起来，这两位贵人小姐确实只是想听点稀奇古怪的，对出去露面确无兴趣。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述，争取把这两个小姐哄好了。
“只是金老爷颇有些风流，显现出宠妾灭妻之相，他后来抬起来的那姨娘对原配夫人留下的嫡女百般折磨，那小姑娘性子软弱，只会忍气吞声。”
实在荒唐。
冉晴秋忍不住皱眉，也分了些注意力过去。
“但是前几日，那嫡女意外落水，对外的说法是意外，但是实际上大家都有所猜测，恐怕是现在那位金夫人已经容不下她了。”掌茶姑娘无奈地叹气。
听到这里，姬篁已经觉得有些奇怪了，她摸摸自己的耳朵，绞尽脑汁：好耳熟的发展……接下来是不是性情大变，打脸逆袭？
“也许是上天可怜苦命人，她没能顺利去了，反倒被救回来了，性情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姬篁嘴角抽搐：……哈，哈哈。
“她被救回来的第一天，跑到厨房里拿了把菜刀把金夫人捅了，金夫人至今还在昏迷。”
掌茶姑娘淡定地说。
冉晴秋：“噗——”
她一口茶喷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掌茶姑娘，掌茶姑娘淡定依旧，招呼人进来把几案收拾了，气定神闲继续说道。
“金老爷大怒，罚她去跪祠堂自省，当天夜里，那姑娘就一把火烧了金家的整个祠堂，听闻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她还打算烧了整个金府。”
姬篁：“……啊？”
“金老爷叫家丁抓住金小姐，那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却被瘦弱的金小姐全部撂倒，就连金老爷都被金小姐按在池塘中涮了整夜，现在也陷入了昏迷。”
冉晴秋放下茶杯，支起耳朵：“……”活久见。
好怪，但是再听听。
“谣传都说金小姐是被妖邪附身了，知府老爷得知此事之后，遣人前去捉拿金小姐，结果派去的人尽数倒戈，纷纷成为了金小姐的助力，把金府上下整饬的乖觉无比，他们甚至连回府复命都忘了。”
掌茶姑娘掩唇轻笑：“大家都在讨论这金小姐有什么魅力呢。”
“二位说，这可算得上奇事？”
姬篁和冉晴秋不说话，她们笑不出来。
姬篁的神识钻出来细细的一条，鬼鬼祟祟地戳了戳冉晴秋的手背，传音道：“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有没有很惊喜哇？这个世界上能把人变成智障的不止你一个呢！秋啊，你也算是找到组织了！”
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冉晴秋咬牙：“滚！”
正此时，楼下一阵喧哗，姬篁从座位上窜起来，闪现到窗户边探头往下看。
下面是正在对峙的两拨人马。
姬篁的速度太快，掌茶姑娘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地看了姬篁和冉晴秋一眼，遏制住心中的惊慌，神情平静地起身走到姬篁身边。
她循着姬篁的眼神往下看，面上顿时露出一丝兴味的笑容。
她抬手一指，落在地下那名被男子团团围住的秀丽女孩身上：“哎呀，我这嘴可真是开了光。”
“瞧，那就是金小姐。”
闻言，冉晴秋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
那名金小姐意外的敏锐，她毫无预兆地抬头看向望春阁的方向，然后就和兴致勃勃看戏的姬篁对视了。
姬篁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抬起手挥了挥，无声道：“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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