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那老妇人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安嬷嬷带着一众奴仆走出来，小厮的肩膀上扛着好几个大箱子。
她看也不看莫家人，直接对李扶音和宋辰行礼。
“禀郎君和女郎，女郎的嫁妆已整理完毕，其中有些东西，比如说白玉如意、白玉观音摆件、四对织金彩瓷瓶、铺面三间……”
她一口气例举了好些名贵的东西，最后总结：“这些都是我家女郎给莫家长辈和小辈的见面礼，如今只剩这些没拿回来。”
宋辰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你把名单记下来，回去跟阿爹阿娘他们说清楚，他们自有主张。”
又对莫家老妇人作揖，看似恭敬道：“烦请老太太换回我阿姐的手镯，那是我家祖母给孙女的及笄礼，等阿姐回京，我们要给长辈一个交代！”
被两个小辈如此欺负，莫家老太太也不装了，眼角一皱，显露出几分刻薄。
“这是宋月娘孝顺给我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时候，有本事你们自己来抢，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敢不敢欺负我一个老太太！”
站在宋辰身后的莫家大娘子似乎找到了机会，她把丈夫推出来，泪水不住流下来，嗓音带着哭腔。
“婆婆，你可要为大郎做主啊，他被宋家郎君打烂了脑袋，也不知能不能救回来！”
莫大郎无力地躺在地上，语气虚弱。
“阿娘，别管我了，我们对上这些氏族，只能被欺负的命！”
“我的儿啊！”莫老太太扑过去，眼泪鼻涕都要流出来，十分悲伤的样子，看向李扶音等人的目光皆是祈求，“你们若是想要和离，也不用把脏水泼到我儿身上，他之前在长安一心备考，现在好不容易成为天子门生，哪有什么贬妻为妾的事情？
就是可怜我的大儿，为他那无辜的弟弟挡了灾！”
听了这话，李扶音也不由感慨莫家人的卑鄙无耻，若不是她是当事人，说不定也会被糊弄过去，反过来指责那些仗势欺人的氏族呢。
她坐回原来的位置，知春给她倒了一杯茶，等喉咙不见干涩，招呼宋辰坐下，然后看向莫家人。
“老夫人的质疑很有道理，我也怀疑莫家姐夫是否做出陈世美一般的行径，这不，长安近日来了一个钦差，不若我们两家人一起，去衙门辩个真假？”
莫老太太眼神闪烁，还是撑着一口气问：“万一你们氏族联合起来欺负我们老百姓，那我们岂不是求救无门？”
宋辰笑了，他直视众人的目光，起身往长安方向作揖。
“老太太不必担心，钦差大人是大理寺的包文仲，他是天下皆知的青天大老爷，断断不会欺负老百姓的，您若不放心，倒是可以申请公开审理。”
听到那个名字，周围的百姓脸上皆是敬佩，有好心的人向家人介绍包文仲的壮举，一桩桩皆是重案，据说砍了好几个违法官员的脑袋。
莫家老太太苦着脸，哪敢同意去衙门，她和莫家人对视一眼，果断拿出手腕的玉镯，扔到宋辰怀里，率先跑回莫家。
在她之后，莫家老爷子和儿子儿媳也是一脸心虚，在众人了然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这下子，围观的众人哪里不知道她们这是心虚的表现，看来贬妻为妾这事是真的，否则怎么不敢面见青天大老爷？
被耍了的众人气得破口大骂，没有热闹看，他们也急忙离开，迫不及待和其他人分享莫家的丑事！
李扶音十分满意今日的一切，她看向宋辰。
“辰辰走吧，我们回去告诉表姐这个好消息！”
“好。”
还好他们过来的时候带的人多，奴仆们扛着依旧光鲜亮丽的嫁妆盒子，大摇大摆从莫家返回在内城的宋家，一路上吸引了无数注意力。
见这些奴仆穿着整齐，脸上皆是喜悦，路过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办喜事呢。
一问才知是举人老爷当了陈世美，想要贬妻为妾，没曾想妻子也是硬气，直接给夫家写了义绝书。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有说妻子太强硬，有事为何不能商议解决，偏偏要弄个义绝的下场；
也有人大为称赞，毕竟当朝民风淳朴，十分看不惯那些走捷径还要砍了别人通天梯的伪君子，若是有这样的先例，说不定那些低嫁或者招赘的人家也会多一种选择。
李扶音坐在马车上，津津有味地听着老百姓各色的发言，若不是知春一直拉着她的衣袖，说不定她能加入人家的讨论中。
宋辰在她嘴里塞了一块点心，怒其不争道：“阿拙，你今日的表现本就与姑姑姑父的期望不符，若是再加一个罪名，谁也救不了你！”
“哼，我今晚要跟表姐睡。”李扶音正襟危坐，“上一次没有陪她睡，表姐一定不高兴了！”
“阿姐可不会，没有你这个粘人精，她心里高兴着呢！”
“胡说，表姐之前说了，我是她最喜欢的人，你这个臭弟弟，排在后面呢！”
“那是她在敷衍你。”
“可惜她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你！”
宋辰自诩修养过关，也被她气笑了：“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哪里需要一个女郎的敷衍？”
李扶音打量他一圈，若有所思：“说起来，辰辰好像快要说亲了，也不知道你未来的妻子会是哪家的女郎？
以你的性子，肯定不招人喜欢，我要跟舅母说，让她事先跟女郎说清楚，免得被你这个冷性子骗到。”
“李阿拙！”
“你羞什么？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吗？这点调侃都听不得？”
宋辰深吸一口气，他盯着不着调的表姐，半晌转过脑袋不理她。
李扶音扯了扯他的衣角，软下声音：“辰辰，你生气了？”
没说话。
“对不起，我错了。”
“阿拙。”宋辰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要为了一个不必要的男人，就对婚姻感到失望，成南业不值得。”
李扶音瞪大眼睛，犹豫道：“我哪里给了你一种错觉，我会因为一个渣男生气？”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成南业没有七郎一半的体贴，我怎么会看上他！”
“七郎是谁？”宋辰皱眉，想了半圈都没找到对上号的人，又看到李扶音同款疑惑的眼神，“阿拙果然被气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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