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跟我来！” 一个刻意压低的、有些嘶哑，却明显属于年轻女子的声音急促地在她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另一道同样迅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被管道遮挡的狭窄缝隙中钻出，动作轻巧无声，正是之前暴露的那个矮小精悍的黑衣人！他朝着陈意晚和那阴影中的女子快速打了个手势，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条狭窄的缝隙！
扣住陈意晚手腕的那只手力道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牵引。阴影中，陈意晚勉强看清了对方的轮廓——同样是一身紧致的黑色夜行衣，勾勒出矫健修长的身形，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沉静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此刻正警惕地扫视着后方追击的方向，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锐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快！没时间了！” 黑衣女子再次低喝，用力一拉陈意晚。
身后，灰衣人那阴冷暴戾的气息已经穿透了管道的轰鸣，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急速涌近！
陈意晚心念电转，瞬间做出了决断。这两个神秘黑衣人，无论是敌是友，至少目前的目标似乎都是助她脱困！留在此地，必死无疑！她放弃了抵抗，任由那黑衣女子拉着，紧跟着前方矮小黑衣人的身影，一头钻进了那条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深不见底的狭窄管道缝隙！
就在她们身影消失的下一秒！
唰！
灰衣人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她们刚才停留的位置。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细长的眼睛扫过那条狭窄的缝隙，又看了看周围复杂交错的管道，眼中充满了被戏耍的狂怒和一丝惊疑。他蹲下身，手指捻起地上一点尚未干涸的、混合着熔岩灰烬的暗红血迹，放在鼻尖嗅了嗅。
“焚心岩髓的气息……还有……” 他眼中寒光一闪，“哼，鼠道！以为这样就能逃出生天？” 他站起身，并未立刻钻入那条狭窄缝隙，而是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巧的、形似蝎尾的黑色骨笛，放在唇边，无声地吹动了一下。
一股无形的、极其细微的波动瞬间扩散开去，融入熔炉的轰鸣和灼热的空气中。
做完这一切，灰衣人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笃定的冷笑，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沿着管道区更外围的方向追索而去。他显然有更稳妥的追踪方式，或者……他相信猎物钻入的，并非生路，而是另一条绝路！
狭窄的管道缝隙内，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灼热。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铁锈、硫磺和某种陈年积垢的腐败气味。脚下是湿滑粘腻的、不知沉淀了多少年的污垢和冷凝水混合物。管道外壁滚烫，内壁却异常冰冷，凝结着厚厚的黑色油泥和水珠，不断滴落在陈意晚的头上、颈间，冰冷刺骨，与她体内翻腾的火元力反噬形成诡异的折磨。
陈意晚被那黑衣女子紧紧拉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矮小黑衣人身后。矮小黑衣人身形灵活异常，在如此狭窄恶劣的环境中依旧速度不慢，像一只熟悉地形的穿山甲。黑衣女子则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一只手拉着陈意晚，另一只手按在腰间，那里似乎藏着某种武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前方或后方出现的危机。
黑暗剥夺了视觉，却让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陈意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能感受到拉着她的那只手传来的稳定力量，能听到前方矮小黑衣人轻微的脚步声，以及……身后那如同附骨之疽、虽然被复杂地形和距离削弱，却始终存在的、灰衣人阴冷的杀意！他并未放弃！他就在这片钢铁迷宫的外围，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她们力竭现身！
“他……还在追……” 陈意晚嘶哑地低语，肺部火辣辣地疼。
“嗯。” 黑衣女子只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带着凝重。“‘暗牙’的‘灰蝎’，出了名的难缠。他锁定了你的本源气息。”
焚心岩髓……如同黑夜里的明灯。陈意晚心头一片冰凉。这力量是双刃剑，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前方带路的矮小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他蹲下身，似乎在摸索着什么。片刻后，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的“咔哒”声响起。
一丝微弱的光线，从下方透了上来。
矮小黑衣人无声地挪开了一块伪装得极好的金属盖板，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黝黑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水汽和腐朽气息的风，从洞口中涌出。
矮小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率先钻了下去。黑衣女子示意陈意晚跟上。
陈意晚探头看去，洞口下方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巨大的排水管道或者检修通道，深不见底，只有那微弱的光线来自极远处不知何处的缝隙。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小心翼翼地钻了下去。
管道内壁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厚厚的污垢，倾斜的角度很大。陈意晚几乎是半滑半爬地向下移动，黑衣女子紧随其后，最后还不忘将那沉重的金属盖板小心翼翼地挪回原位。
当盖板合拢，最后一丝来自上方熔炉区的光亮消失，彻底的黑暗和阴冷瞬间将三人吞噬。只有脚下湿滑的触感和前方矮小黑衣人极其轻微的移动声指引着方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腥味和陈腐的泥土气息，与上方熔炉区的灼热硫磺味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是……哪里？” 陈意晚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管道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地底暗河的支流旧道，” 拉着她的黑衣女子终于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清晰了一些，依旧带着刻意压低的嘶哑，却少了几分紧绷，多了一丝沉稳。“很多年前就被矿渣和渗水堵死了，知道的人极少。‘灰蝎’暂时找不到这里。”
暗河旧道……陈意晚心中稍安。这复杂的地下世界，或许真能暂时摆脱那如影随形的杀机。然而，云凌……她的心猛地揪紧。他被留在了上面，独自面对那冰火乱流和随时可能追至的“灰蝎”……他现在怎么样了？那最后爆发的冰寒气息，是他拼尽一切的信号，还是……油尽灯枯的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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