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阳把清理废墟的活儿暂时交给村支书盯着，自己抓起一把铁锹就跟战士往后山脚跑。
李建国正蹲在那条狰狞的新裂缝前，脸色比锅底还黑。
裂缝不算宽，但滋滋地往外渗着浑浊的黄水，山体上方，一片树木已经歪斜。
“看这渗水速度，里头怕是泡透了。”李建国抓了把湿泥捻着，“再来场雨，这一片很可能塌下来，刚好能把村尾那几间还没倒的房埋了。”
陆青阳仰头看了看地形，又用铁锹柄探了探裂缝深浅和土质。
“不能等它自己塌，得主动减轻重量，再弄条沟把渗水引开，别让它继续泡软地基。”
他指向山体一侧相对稳固的斜坡，“从那边开个口，慢慢把松动的土石清下来，清出来的土正好拿去加固村口那段被冲垮的路基，引水沟就顺着这边低洼处挖，接到下面的溪沟去。”
李建国眼睛一亮：“以工代赈，一举两得？可这活儿需要人手，还得有人盯着安全。”
“人手现成的，村里那些愁没处使劲的老少爷们，分一组过来，你带两个兄弟指导安全，工具嘛……”
陆青阳顿了顿，“我好像记得来的时候，看到坍塌的公社仓库那边，露出些铁镐和簸箕，应该还能用。”
两人迅速敲定方案。
李建国立刻去组织人手，陆青阳则先留下，假装研究裂缝，实则从空间里“转移”出几把结实的工具到预定“发现”地点。
与此同时，祠堂里的气氛也紧张起来。
老王头被隔离开，沈茉戴着口罩和手套，仔细检查。
腹泻、发烧、轻微脱水，体征确实指向肠道传染病早期。
她立刻吩咐：“按疑似肠道传染病处理，接触过他的人都先别乱走，用肥皂洗手，他的呕吐物和排泄物用生石灰覆盖处理，另外，马上熬一大锅上次那种防疫药汤，重点人群，尤其是清理过污物和接触过洪水的人，必须喝。”
沈茉语气冷静果断，冲淡了村民们的恐慌。
她又走到那失魂落魄的年轻媳妇身边，对旁边一位大婶说：“婶子，麻烦你照顾她，给她也喝碗药汤，看着她，别让她碰生水。”
大婶连忙点头，把媳妇扶到一边。
沈茉自己也灌了一大口药汤，走到祠堂门口透气，正好看见陆青阳带着一队拿着新发现工具的村民往后山去。
两人隔空对视，陆青阳朝她微微点头，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指了指后山，又指了指脑袋，示意他会注意安全。
沈茉轻轻颔首，转身又投入病患的排查中。
后山脚下很快热闹起来。
在两名战士的指挥和安全监督下，十几个村民挥动铁镐铁锹，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松动土石。
一开始大家还畏手畏脚，但看到挖下的土石真的被推去加固村口路基，干劲儿就上来了。
这活计看得见摸得着，是在实实在在保卫家园。
“这边挖深点，对，让水往这边流！”
陆青阳也赤膊上阵，一边干一边指导引水沟的走向。
李建国眼观六路，随时喊停危险动作。
祠堂那边，药汤的苦涩气味弥漫开来。
沈茉亲自给老王头喂了药，并安排人轮班看护。
其他村民排着队领药汤喝，虽然苦得龇牙咧嘴，但没人抱怨。
那位一直抱着孩子湿衣服的年轻媳妇，也被大婶半哄半劝地灌了一碗下去。
太阳西斜时，后山松动的大部分土石已被清走，一条浅浅的引水沟初具雏形，虽然不能根治隐患，但大大降低了 风险。
村口的路基也垫高夯实了不少。
村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收工，但眼睛里有了点不一样的神采。
他们看到了路在变实，看到了危险被控制，更看到了这群外来人是真来帮忙，不是走过场。
晚上，在临时搭起的棚子里，村民们分到了热腾腾的粥。
陆青阳、李建国和沈茉凑在一起，就着微弱的手电光开小会。
“老王头情况暂时稳定，但还需要观察，明天必须扩大防疫药汤的服用范围。”沈茉揉着额角说。
“山体只是暂时稳住，得立个警示牌，长期观察，另外，进出的路还得拓宽，不然物资运不进来。”李建国补充。
“粮食药品还能撑几天，但长远看，得想办法恢复村里的自救能力。”
陆青阳总结道：“明天分三组，一组继续清路，一组在村里相对安全的地方搭几个结实点的窝棚，另一组跟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被水淹了但还能抢救的田地或者山林资源。”
夜色渐深，疲惫的村庄沉沉睡去。
天刚蒙蒙亮，村民们揉着眼睛从窝棚里钻出来，发现空地上已经煮上了几大锅混杂着野菜和压缩干粮的糊糊，热气腾腾。
陆青阳端着个搪瓷缸，蹲在一块大石头上：“老少爷们，婶子姐妹们，咱们不能光等着吃救济，老天爷给咱留了条命，咱就得把日子重新支棱起来！今天三件事！”
“第一，李队长带一队人，继续拓宽加固进村的路。第二，妇女同志们和年纪大点的，跟着沈医生，除了照顾伤病号，咱们把能用的锅碗、被褥、衣裳洗刷晾晒出来，再搭几个能遮风挡雨像样点的棚子。第三，腿脚利索、熟悉山林的，跟我走，去转转咱村周围的山地河滩，看看洪水过后，还有啥能救回来的庄稼、果树，或者能找到啥能填肚子的山货。”
话实在，分工明确。
村民们嗡嗡议论着，眼神里的茫然褪去不少。
很快，三拨人各自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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