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莹到了市里的同协医院时，已经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脸上在家里养了几天的血色，这下全没了，脸色发白，额前全是冷汗，手心也是汗。
又怕又热，心一直被提在半空落不下来。
到了VIp病房外，难得见到方家所有人都有，还有一个肖赫陪在方婷芝身边。
他们见到她的一瞬间，神色各异，有复杂的，有关心的，有怨恨的，也有心虚的。
只是怨恨和心虚全集中在方婷芝身上，她只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方益博见到她，见她脸色依旧苍白，以为她身子还未缓过来，皱着眉头走上前。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还是不舒服吗？”
方莹摇了摇头，她来不及跟他多说两句，眼睛只盯着病房门口看，恨不得现在就到奶奶床前。
但她止住了脚步，看着他。
几次张唇，却发现嘴唇颤得厉害，深呼一口气，才压住心里的惊慌，“奶奶，她......怎么样了？”
声音颤着，直勾勾地看着方益博的眼睛，生怕听到她不想听的消息。
方益博眼眶红了，声音哑哑的，她这副表情越发让她不安，嘴唇一扁，抓住他手臂的手用了些力，掐着他，“你到底说啊。”
“奶奶她......刚抢救过来，但医生说......奶奶...就剩这两三天......”
话没说完，他被她大力一推，“小莹——”
方莹满眼是泪，三步并两步越过门口的方家父母，站在病房门口时却突然却步，深呼一口气，随意用袖子擦了擦泪。
奶奶不喜欢看她伤心流泪的样子，她不能哭，绝不能哭。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仰着头，平息了大概二十秒左右，才牵强地扯着一抹自以为很自然的笑容，准备转动门上的手柄，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一直站在门边看着她的乔迎曼见到她这样，越发不忍，抽噎着哭声心疼地低低地喊了一声，“小莹......”
她到现在还没办法消化那天她跟家里决绝的模样，这些天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她潸然泪下地说要断绝关系的情景。
心疼得就像有人生生从她的心里剜走一块肉似的。
可惜，母女再次见面时，她眼里只有淡漠和疏离。
方莹就像没听到似的，听到她的呼声也没了反应，一只手太抖，最后她是双手去拧开把手进的门。
“奶奶。”她一入门就扬起了笑容看向床上罩着气氛罩的老太太。
床边依旧是秦海依陪着。
秦海依也是两眼通红，见到她时，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老太太在床上虚弱地厉害，此刻已经闭着眼昏迷着，面上苍白并无血色，干枯得像没了生命力似的。
要不是见到氧气罩内壁蒙着的一层水气，真以为她没呼吸了呢。
方莹轻轻地走了过去，秦海依识趣地起身，把位置让给她。
方莹向她点了点头，在看见老太太现在这副模样时，还是忍不住又开始落泪。
幸好她睡着了，没看到，不然，又得伤心了。
毕竟她最疼她了。
方莹抓起老太太一边没打点滴的手，双手抚着，贴在脸上，满眼怜惜地看着老太太。
奶奶，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陪着老太太半晌，才放下她的手。
这时，秦海依走到她身边，“小莹......”
见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方莹知道她有话要说，而方莹也有话要问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心照不宣地自觉走到一边阳台，把玻璃门一拉，里面就不会听到她们的说话。
“秦姨，奶奶怎么回事，我离开前不是好好的吗？哪怕我知道奶奶也没多少日子，也不可能这么快，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莹神情迫切地盯着秦海依。
秦海依扫了眼房间里通向外面的那个门，抿着唇，半晌才道，“老太太这是不小心听到......”
原来，昨天老太太在朋友圈上看到她的一个老友住院了，就在市区，她就想过去探望。
今天一大早就从海城回了S市，刚探完病，已经中午了，在外面匆匆吃了个午饭，她就乏了。
她身子骨不宜过于奔波，就决定直接回了方家大宅，打算休息一两天再回疗养院。
而方家其他人昨晚都不知道她要回来了。
没成想，这个临时的决定，竟让她听到关于方莹的惊天大事。
当时，客厅里，方婷芝站在沙发上对着端坐在沙发上的乔迎曼哭。
“妈，我不要嫁给赵天霖，我不嫁，我死也不嫁，为什么又变成是我了？明明爸一开始就是让方莹去联姻的啊，她明明答应了，现在又搞出这样的事，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方婷芝擦着泪，突然阴狠起来，“妈，说不定，这是她自导自演的把戏，为的就是陷害我，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恨我抢了赫哥哥，”她突然笑了，“呵，什么艾滋病感染了，这种谎言都说得出？她让我们方家以后怎么见人啊？”
乔迎曼心也很乱，“婷芝，别急，让妈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都没用，你没看到爸怎么舔赵家那父子的吗？见赵天霖看上方莹，爸立马把方莹去联姻，为的不正是赵家那个项目吗？现在可好了，方莹出了这趟祸事，他为了安抚赵家，竟然连与肖家有婚约也不顾了，直接把我送人，有他这样当爸的吗？”
她站在原地突然跺了一脚，“跟赵家联姻的应该是方莹，为什么是我，这是她应该做的，占了方家大小姐的位置这么久，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福贵，爸说的对，她是时候为方家做出点贡献，我就不信，她这个劳什子艾滋病是真的，我让人往死里查。”
乔迎曼见她越说越离谱，正要阻止，却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二人，诧异得忘了张嘴。
方婷芝见到她这副表情，也惊觉不妙，刚转身，就见到老太太阴沉沉的一张脸。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老太太咬着牙，虽然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却凌厉锋利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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