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 ，张通站在城楼上按住腰间的环首刀 ，指节用力到泛白 。
弘农东城门的尽头已经出现一条黑线 ，那条黑线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最终化为铺天盖地的玄甲骑兵 。
北境的玄甲骑兵 ，曾掀翻匈奴的玄甲骑兵 。
当前五万顶尖战马 ，马蹄踏在官道上的轰鸣比战鼓还响 。冯襄当时都震撼个够呛 ，别说这野路子出身的张通 。
江夏王手里也有骑兵 ，只是……气势不可同日而语 。
张通那一刻甚至有点茫然 ，他觉得铁蹄轰鸣中城墙石缝中有什么在簌簌掉落……
他大声道：“备好滚石、火油 ，弓箭手上前排！”声音里有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意 。
就大王这骑兵的阵势卖相 ，当真兵临城下 ，谁又能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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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老远摸出他的望远镜 ，已经看见了城墙上的滚石、横木、弓箭手 ，还有显眼的几个‘挂件’ 。
大王自觉这张通不要脸的抄袭了他的创意 ，并为此忿忿不平 ，东都侯忙打断问他这吊的是谁？
这一刻东都侯开始无限共情谢渊和太傅 。
大王这才又举起望远镜细看 ，“……本王再看看！”
魏慎：……“还能是谁 ，杨氏呗～”
大王点头 ，“穿的是挺好 ，鉴于这个待遇 ，应该是杨氏 。”
“这还用应该？”
“……万一是城内情报组呢？”
不知道后面冯襄怎么想的 ，东都侯都有点急了 ，上面那是你俩亲戚还是我亲戚啊？！
瞅着这俩货今天没什么亲友情 ，“殿下 ，现在如何是好 ，听说小杨大人在谢渊那里干的不错？”提醒不靠谱的大王 ，人家还在家里给你卖命呢！
大王老气横秋的叹气 ，“本王都看了 ，现在已经知道张通的底线了 。看来好皇叔对大士族有所顾忌 ，这上面吊的都是年轻人 。好歹把舅公吊上去 ，才对本王有点震慑力吧！”
魏慎抢过大王望远镜 ，“居然没舅公？”
东都侯：……杨氏有这俩大外甥也是有福了 。
大王倾尽钱包打造的玄甲骑兵是天下武将的终极梦想 ，没人想站在这支骑兵的对面 ，张通也不例外 。虽不承认 ，但他也害怕 ，并为此得罪了杨氏 ，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几个年轻子弟吊上城墙威胁北境王 ，但凡有点信心他也不能这么干 。
消息都说北境王亲帅十万骑兵南下 ，他虽不知道有多少水分 ，但他知道自己几斤重 ，弘农如今只有六万多士兵守城 。长安还不稳定 ，百里钧的主力都堆叠在长安城内外 。说实话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敢动杨家 ，替百里钧得罪了杨氏 ，他也心惊胆战 。
大士族尊严被冒犯羞辱 ，天下士族之怒就够百里钧头疼了 。北境王光棍的一天想一个得罪的士族的主意 ，敢让士族庶族同朝为官 ，百里钧屁股没坐热 ，为此更得站在北境王对面拉拢士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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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城欲摧 ，张通看着铁骑嚣张的停在了大约百多米之处 ，心跳也越发的快了 。
仅仅百米左右 ，何等的嚣张。
那黑云后面有一条白线 ，他正在看那幽字旗的金边龙纹 ，那道白线动了 。大王骑着白马上提到了阵前 ，其他人往两边散开 ，玄甲骑兵最前端的盾手却没有让位的意思 ，大王也就停在了盾牌的后面 。
他身边的魏慎先出声 ，他扯着嗓子喊：“弘农这是干什么？看我们来了先哐哐给自己人两个嘴巴子？城墙上吊的都谁啊 ，是要当人肉盾牌恐吓我们吗？我好怕啊哈哈哈～”
他身边的骑兵照旧高冷肃杀没人配合他的演出 ，城墙上张通的副将冷笑 ，大声道：“北境王在阵中吗？今天我们借了他的母族子弟帮忙守城 ，北境王有本事就踏着这些兄弟、舅父的尸体进城！”
大王一身帅气银甲从后面冒出来 ，他探头疑惑道 ，“表兄、舅舅？他们抓来了魏篷、魏恪？”
魏慎：“他们还有那本事！？”
大王：“那这吊的都是谁啊？本王也不认识啊！”
魏慎：“我也不认识 ，反正不姓魏 。”
东都侯：…！
张通和副将面面相觑 ，不会这北境王都不知道有杨氏这门亲吧？那这一步棋还有什么用！
辱骂北境王六亲不认能影响北境军心？恐怕不能 。
怕是只能影响己方的士气 。
攻城战难打 ，同样守城的也要靠守将的心胸 ，张通肃了脸色继续装淡定。
杨氏的家主杨曜也被捆了双手站在城门楼上 ，只是他年纪身份的关系 ，没被吊在外面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他听了这些话倒是淡定 ，只努力眯起眼睛看向阵中声音来源的地方 。他还有闲心打量被拥簇在中间的大王和魏慎 ，试图在他们身上找到和妹妹相像的地方 ，无奈太远了他有点看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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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大王估计了一下城墙的高度 ，不提不靠谱的射日弓 ，就算他让昌黎出马把这些绳子通通射断，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怕也是得摔死在城墙外 。
这就让他有点束手束脚了 ，就算这些不是杨家人是普通百姓 ，就这么死在攻城之战上他也不开心 。
风水轮流转 ，大王体会到了当初鲜卑人的闹心 。
张通开始科普：“城墙上的都是北境太妃母族的子侄 ，看来北境王是踏着母族的尸骨也要南下造反了！”
大王还在绕北境太妃这个陌生的称呼 ，第一次听别人这么称呼他的母亲 。旁边魏慎已经怒了 ，和张通对骂他们是南下平叛给泰和帝报仇 ，谁tm的造反了 ，百里钧才是天下第一个大反贼 。
大王还能怎么办 ，“谈谈吧！”
他扭头和东都侯嘀咕了一会儿 ，再开口语气十分嚣张 ，“张通 ，不如我们赌一下？我们阵前斗将三个回合 ，你可以在本王骑兵中随意挑选三人 。如若你们赢了 ，本王饶你一命 ，放弃弘农先南下酉川平乱；如若我们赢了 ，你把城墙上吊的人放下来 ，咱们光明正大来一场攻防战。比试人选任你挑 ，你不会还不敢吧？”大王傲娇异常 ，嘚瑟的谁看谁生气 。
冯襄一脸懵问东都侯 ，“任挑 ？这风险不小吧？万一他们挑前面举盾牌那些呢？”
东都侯心说玄甲骑兵平时训练内容都一样 ，五万骑兵排在前列的更是精英 ，从来没有炮灰一说 。就算前排盾牌手平时也炼体 ，训练杀人技，只是相比他们身后拿刀枪的稍逊一筹罢了 ，不会以为这些人就会举盾牌吧？
冯襄又忧心 ，“万一随便选的真输了 ，我们真放弃长安去酉川平乱？听说酉川那伙起义的已经尾大不掉 ，是民间势力最大的一伙人了 。”其实平叛也是正事 ，但现在去总感觉在帮百里钧扫清障碍 ，还是先拿下长安为好 。
东都侯抽了抽嘴角 ，“那必不可能 。”他也是才知道 ，那酉川的起义军居然已经握在大王手里了 ，高层通通都是枭骑的 。
然 ，张通不上大王这个当 。
他把杨曜也推到了垛子边 ，“北境王殿下也别说那没用的话 ！北境太妃的亲舅舅都在这儿 ，要么撤兵 ，要么踏着杨氏的尸骨攻城 ，做个不孝不仁的乱臣贼子！”
大王挠挠脸蛋 ，“这不是为难本美男子吗！”
冯·新来的·忧心忡忡·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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