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海城国际机场。
“老公，你真的同意我去国外读博士？”景妍挽着江湛的胳膊，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似乎在探究什么，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个问题你问了多少遍了？拿到offer时问，收拾行李时问，现在行李都上飞机了，怎么还问？你不烦我都烦了。你是不是不想去？那和殷夫人说一声，退掉好了。”
“想去，我当然想去。可是这不是你的个性呀。”景妍呢喃道。
“我什么个性？”江湛脸一冷。
景妍连忙搂住他的腰，“我是说你怎么舍得我一个人出国留学？我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
“行了，都登记几年了，怎么还这么粘粘乎乎的？狗粮在顾瀚这个老光棍面前撒才有效果，我和胡芳沁甜甜蜜蜜没兴趣哈。”
路一鸣和胡芳沁手牵着手走过来，直接把一大包东西塞到她怀里。“小胡亲手给你做的麻辣牛肉干。别吃太多啊，小心发腮。脸大上镜不好看。”
景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后面的田梦初笑着说：“一鸣这哥哥真够样。我昨晚还和雅言说，景妍不是都定下来要在北京念博士吗，怎么突然间决定出国留学了？时间紧，任务重，我只好给景妍做点玫瑰花饼带着。”
“行了，这些东西够小妍妍吃一阵子了。可惜顾瀚那老光棍没有女朋友，不然也能给你做点好吃的带着。”路一鸣说。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顾瀚突然出现，把路一鸣吓一跳。看到身后戴口罩的女孩子，他好奇地问：“哟，这位美女是谁呀？”
“把口罩摘了吧。”顾瀚拉过来身后的女子，帮她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林小姐？”
“林汐柔？”
“小林？”
众人异口同声。顾瀚大方地向大家介绍：“各位好朋友，这是我的女朋友林汐柔。”
所有人先是一惊，接着笑着鼓起掌来。
“花好月圆，黄金单身汉顾瀚同学也脱单了。‘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哇。来，接着呱唧……小嫂子，你给小妍妍带什么好吃的了？”路一鸣调侃道。
“麻辣牛板筋。我亲手做的。”林汐柔满脸通红，递上一个纸袋。
“谢谢你，汐柔。”景妍接过吃的，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顾瀚拎着的猫包里有夹子音“喵”了一声，是顾囡囡。
“囡囡也来送妍妍阿姨了？”
路一鸣接过猫包放在地上，抱出顾囡囡就亲。
胡芳沁一边恨恨地看着。
景妍笑着接过银渐层，抱在怀里，“来，阿姨带你看看机场的跑道什么样？”
她抱着猫咪走向落地窗边。
路一鸣好奇地问：“景妍不是一直都怕猫怕狗吗？怎么今天不怕了？”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临别亲热亲热有什么不对，许你和猫咪亲，别人就不行？”胡芳沁抢白道。
大家又笑。
景妍抱着顾囡囡，给它看窗外的蓝天、天上的飞机和长长的跑道，轻轻地贴在它耳边说：“囡囡，景妍阿姨要出国了。以后你要替阿姨承担起照顾和陪伴爸爸的责任。
顾爸爸是个有心胸的人，江湛叔叔这点不如他。江叔叔一直都有心理问题，看过很多医生，所以景妍阿姨要照顾他，陪着他渡过难关。小林阿姨要是对顾爸爸不好，你就告诉阿姨。好不好？
顾囡囡两只前爪抱住景妍的脸，用额头抵着景妍的额头，点点头。
吴雅言看着挽着胳膊的顾瀚和林汐柔，小声对江湛说道：“你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怕顾瀚不死心，非把景妍送出国，结果人家有女朋友了。”
江湛假装若无其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只老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是透视眼吗？”
吴雅言抿嘴一笑，“启动第二套行动方案吗？”
江湛做了个“oK”的姿势，“师兄，长宁医院拜托你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医院里那些美女的……”
田梦初走过来挽住老公的胳膊，“你们师兄弟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人算不如天算，景妍那么怕猫的人都能和猫近距离亲密接触了，这是不是人定胜天？”吴雅言眼带笑意，话里有话。
田梦初不解，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
路一鸣走近顾瀚，苦口婆心地小声劝道：“是兄弟才说真话啊，爱情和婚姻不能开玩笑，你大可不必走这个形式，男人可一定要对自己的人生和婚姻负责呀。”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她非要追我，我有啥办法？”
顾瀚答非所问，路一鸣气得回怼：“臭显摆啥？有人追了不起是吗？第一次知道你如此浅薄。”
飞机起飞了，头等舱服务齐全，景妍换好拖鞋，盖上毯子，戴上眼罩。
几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又都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眼前掠过。
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去日本演歌剧，那时坐的是经济舱。去美国参加比赛，是公务舱，现在是头等舱。
教过的学生一茬一茬换过，男朋友由顾瀚变成江湛，身边的朋友也在变化。小瑞兄弟俩离开中国，学姐当了妈妈，杜飞师兄成为影视圈着名的经纪人，江凌与她阴阳相隔……
想到江凌，忧伤自然涌上心头。
“江凌，顾瀚也有女朋友了，是我们楼下的林小姐。她爸爸是着名的玩具大王，虽然现在家境大不如以前，但总算系身名门，配得上顾瀚。
路一鸣过段时间会和大学毕业的胡芳沁回家乡大凉山支教，他捐助了好几所希望小学。小胡影响着他，也改变了他。
江洌和女朋友今天没能来送我，他最终还是决定去做战地记者，那是他从小的梦想，调查记者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挑战性了。
人这一生能为了梦想轰轰烈烈搏一回太酷了。江洌的妻子已经怀孕，我想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因为又多了一份牵挂。
身边朋友的生活都圆满，我也要继续我的人生路了。
我必须出国留学，才能让顾瀚彻底死心，绝不能让他在我身上耗费一辈子。
幸好有干妈在，她给我写了推荐信。江湛从此也心安了。
人不能太自私，每个人身上都有责任，该担当的一定要担当。
江凌，你在那个世界还好吗？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是你教会我不要仇恨，放下仇恨，忘却仇恨。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但我的确每天都在那样去做。
一切都将过去，苦和痛、乐与悲、纠结和纠缠都过去了。
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景妍刚要掏包里的纸巾，有人递到她手里一张。摘下眼罩，她对旁边的人笑笑，“谢谢你。”
“和自己老公客气什么？”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男性声音传来，景妍吓得差点挣破安全带。下意识地晃晃脑袋，想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江湛？你怎么也上飞机了？”
“陪读。顺便我再读个博士。”江湛把她按在座位上，“你好像不太愿意？”
反应了好一会儿，景妍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长宁医院没你能行吗？那些病人怎么办？那得少挣多少钱啊？高氏那么大个集团公司，你不看着点，钱都让顾瀚、路一鸣卷走怎么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你爸爸妈妈、我爸爸妈妈谁照顾？”
“放心，老婆大人，一切都放心，全有专人照看着。高氏集团和长宁医院有完美的管理制度和审计制度，有董事会监管，钱一分都不会少。”江湛笑眯眯地说。
“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读什么博士啊？你那点小心眼我还不清楚？不就是怕我在国外看洋帅哥吗？你这个老……”
“老登，对，我就是老登。你想跑，没门。”
江湛按住景妍，亲了个昏天黑地。
过道那边座位上的白人老太太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oh,my God。”
前座的小男孩从妈妈手里接过耳塞，小声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啊……嗐……”
白色的飞机像一只大鸟以优雅的弧线刺入云霄，巨鸟慵懒的呼吸，云层上依旧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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