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雅间，掌柜的给他们分茶。
“我们是来问你认不认识荀货郎。”
“哪个荀货郎？”
煜离眉毛一竖：“还有哪个，黑市卖青蚨血的那个。”
“是谁浑说，我不认得。”
掌柜的装出一脸无辜和害怕：“我真不认得。”
煜离见那掌柜的不肯说实话，学着刚才陆时铭的样子，拿出一锭金子。
“看到没，告诉我们荀货郎在哪里，它就是你的了。”
谁知掌柜的依旧不为所动，坚持说道：“我确实不知道。”
煜离急了：“你还敢不说实话！”
掌柜的瞅了一眼煜离，连忙点头哈腰放低了姿态。
“求各位贵客见谅，我真不知道。”
眼见着煜离连卫国公府都抬出来了，掌柜的还是一句实话不肯说。
“不是我不肯说实话，而是我也找不到他人。”
“他失踪好几年了！”
这位掌柜，名叫沈雷，曾经也是黑市上的一个小货郎。
他与荀货郎的关系，确实远超普通的朋友。
早些年，沈雷与荀货郎一起在黑市上卖些小东西，日子穷困潦倒，饥一顿饱一顿，偶尔还会为了有饭吃故意被关进“牢里”。
两人因此熟悉起来，经常凑在一起吃饭喝酒。
沈雷赚了些钱开了这家客栈，就经常帮助荀货郎。
因为他家里还有一位六十岁的父亲和尚未成年的幼弟。
后来，有人给荀货郎指了条路，让他去收一样特别的东西，一定能发财。
那个东西，就是青蚨血。
煜离：“为什么那东西能发财？”
沈雷：“青蚨不过百枚去，可得明珠一斗还。”
传说，只要取数量相等的母青蚨和子青蚨，放入瓮中，埋入东边墙后得至阴处，三日后再打开，取其血。
再分别将母青蚨和子青蚨的血涂抹数量相等的铜钱上。
买东西时，今天先用涂抹子青蚨血的钱，明天再用涂抹母青蚨血的钱，这样交替着使用，花出去的钱它就会自己飞回来了，用之不竭。
虽潜取其子，母必知处。
这是一种古老的生财秘术，就像聚宝盆一样。
但这种秘术早就被禁止了。
荀货郎做这个生意，也只敢拿到黑市上卖。
煜离：“那他应该变得很有钱了？”
“确实如此。”
沈掌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但是财富给他带来快乐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荀掌柜有了这聚宝盆一样的生钱宝物，很快就吸引来一大批吸血鬼。
方圆十里但凡是从前打过照面的，都来向他借钱。
后来，父亲先是要求他买房买地，后是要他出钱娶后母进门。
幼弟更是贪心，希望哥哥把养青蚨血的秘密告诉他。
荀货郎便把自己挣来的钱都存到了京城的钱庄里。
不仅如此，连同给父亲买的房契和地契也一并交给钱庄的管事打理。
父亲和弟弟只能每月去钱庄领取定额的银两。
得不到钱的亲人和借不到钱的朋友，最后竟然联手把他举报给了刑部。
从此，无尽的牢狱之灾成为他最后的归宿。
“这法子的确把他从家人的纠缠中挣脱出来，但又将他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他被抓进刑部大牢，险些遭问罪斩首，后来却又无故失踪了。”
“有人说他早死了，不然也不会整整三年了，毫无踪迹。”
我最后一次见他，他愁眉苦脸地喝着闷酒。
他问我为什么有钱了反而不开心。
我告诉他，或许是因为他太有钱了，容易被贪婪的人惦记。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就连刑部都查不到他的下落。”
“说真的，他是生是死都没人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煜离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还能真不见了，问道。
沈掌柜：“因为他信任我，我从未跟他提过借钱。”
他绝不会害荀货郎，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觊觎青蚨血的秘密。
那些人比起自己的贫穷，更见不惯朋友的富贵。
人的嫉妒就像黑暗中的冷箭，直击人心，无处可躲。
见沈掌柜不说实话，煜离作势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沈雷看着他指尖的方向，皎皎明月般的公子坐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陆时铭，也不知配合着做做样子，露出点凶相！
煜离清了清嗓子，“他可是京城人称玉面阎罗的卫小公爷陆时铭。”
沈雷咽了咽口水，眼中除了不可置信，多了几分畏惧。
陆时铭在入钦天监之前，的确替皇上掌握着一支神秘的军队。
他们独立于大理寺和锦衣卫，只为皇上办事。
陆时铭因此暗中处死过很多朝廷官员，听说手段极其残忍。
人送玉面阎罗，倒真不是煜离胡诌的。
锦瑟指尖拿出三枚铜钱，递给沈雷。
“现在你心中默想荀货郎的下落，我会为你摇卦问卜。”
沈雷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沈雷摇卦之后，得到蹇之比的卦象。
锦瑟一看，说道：“按卦象看，荀货郎虽然现在暂时失踪下落不明，但是应该没生命危险。”
“人现在应该还在京城，最早两日、最迟四日后就会回家。”
煜离很高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直接在他家等着就行了吧。”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卦象显示他最近应该是被人骗了，而且家人还有性命之忧。”
说完锦瑟所思地看了看沈掌柜，见他一脸镇定。
但印堂发黑，双颊暗沉，显然是大凶之兆，最近家中一定有灾祸发生。
面对锦瑟直勾勾的目光，沈掌柜眼神闪烁，低下头道：“他哪还有什么家人。”
煜离板着一张脸，打算继续用陆时铭玉面阎罗的威名再吓吓他。
却只听到一声温润的声音说道：“既然沈掌柜确实不知，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陆时铭说完看了眼锦瑟，两人默契的对视了几秒。
煜离有点奇怪，走出客栈问道。
“你们俩怎么回事！”
“他这种生意人最是精明，说的话可不能全信。”
“你两就是江湖经验太少，不如我老练，刚才要是再让我诈一诈，肯定能套出点什么来。”
他话没说完，就被云舟塞进了马车里。
可奇怪的是，车没动，一直停在客栈对面的巷子里。
“什么意思，说要回家又半天不驾马？”
锦瑟耐着性子望着帘外，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看吧，人已经出来了。”
陆时铭：“云舟，跟上去。”
直到沈雷四处探查着，抹黑拐进了城郊的一所小院。
煜离这才知道，两人是憋着什么主意。
“你看，我就说这沈掌柜是个人精，说的话不能全信吧。”
陆时铭幽幽然说道：“你错了，我们一句都没信。”
煜离：“......”
都你们了，好吧，就我多余的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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