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床上的兰波,胸口都不带一点起伏,无声无息的,就好像死了一般。
严糯心惊胆战的把手伸到他鼻子下,探了下他的鼻息。
热乎乎的,呼吸绵长,还好,还好。
“小糯,爱梭呢尸体已经抬下来了,在大厅放着,猜叔请你过克。”
但拓上前,看着严糯一下下的探着兰波的鼻息,一会摸他脑门,总之就是各种的不放心。
心中叹息,又觉得脑壳痛,还不知道兰波醒了又得怎么闹。
爱梭…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在猜叔门口杀了爱梭。
这不仅是在跟麻牛镇作对,也是在打猜叔的脸了。
“拓子哥,阿爸是怎么死的?”
严糯握着兰波的手,仿佛只有用力才能让她心安。
兰波的手,指节粗大,全是茧子,又硬又糙,握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可是只有握着它,严糯惶惶的心,才能稍稍定下来。才找得到主心骨。
她头也不回,看也不看但拓,就直接问道。
她有太多事情想要知道了。
为什么就那么寸,爱梭一出门就出事。
为什么偏偏在猜叔门口出了事。
为什么猜叔明明答应了,会照应爱梭,他还是死了。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爱梭还是死了,那…
究竟是意外,还是说,剧情的力量…
严糯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就如同乱麻一般,缠成一个毛线球,找不到线头。
她根本没人可以倾诉。
还有兰波,面对这么大的人生巨变,他要怎么办?他能接受的了吗?
他最爱的阿爸没了,他得多痛苦啊…
严糯呆呆的,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昏黄的台灯照出的光,让她一半身子笼罩在光晕下,另一半则隐匿在黑暗中。
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仿佛那些烦恼和痛苦,都没有发生在她身上一般。
但拓却很心疼,她小小的肩膀上,要扛下那么多。
沉默良久,明明就是他的卧室,可是他站在门口,却没敢上前,低着头,弯着腰,一双手垂在身前,揪着衣摆,就跟个做错事的小可怜似的。
等不到回答,严糯才恍然回头,便看到他这副可怜愧疚的模样,心里无奈,竟生出几分自嘲来。
是啊,但拓怎么可能知道。
就是知道,又怎么可能跟她说。
他们本就不是同一边的。
麻牛镇和达班,可以对立,也可以合作,但是唯独不是一体的。
他怎么可能跟自己说这些内幕。
叹了口气,严糯有些嘲笑着自己的天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些花香的空气和麻牛镇有很大的区别,可是她还是更喜欢麻牛镇带着牛粪气味的空气。
踏实。
她给兰波掖了掖被角,起身望向但拓,平静的道,
“拓子哥,麻烦你带路。”
达班,棕林府邸的大厅,也就是那个饭堂的长桌子,已经不知道躺了多少人了。
不知道充当了多少次灵堂。
爱梭这会正静静地躺在竹床上,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已经被舒展开来,平静的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那斑驳的血迹,晕染开来。
让人恍惚间,回到了现实。
猜叔坐在竹椅上,垂头看着被收拾干净仪容的爱梭,拉着他的手,仿佛在告别,只给两人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
听到脚步声,他才撑起肩膀,像是刚刚从他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一般。
恍然的回头望向两人,脸上带着几分恍惚。
“小…小糯,你来啦。”
猜叔的声音有些干涩,绵软无力。
他眼神好半晌才聚焦,看着门口的严糯,轻声的嗫嚅着,仿佛是愧疚般,他望向爱梭,脸上无比的惆怅。
“小糯啊,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没想到…没想到那些人胆子会这么大,居然敢在我的门口开枪…”
说着,他想起了和爱梭这个老友几十年的感情,鼻头一酸,两行老泪便从脸上划过,砸落到两人相握着的手背上。
严糯没有接话,她只是默默的走到床前,噗通的一声,跪了下去,然后重重的给爱梭的遗体,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她也没起身,只是腰杆挺得直直的,跪在床前。
一个眼神都没给猜叔,专注的看着爱梭。
但拓看严糯那小小的身子,跪着也小小一只,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扶起她,却被猜叔拦住。
猜叔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是了,这是爱梭,是小糯的阿爸,严糯给他磕头,就是跪再久,也是应该的。
但拓心里酸溜溜的,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偌大的大堂内,就只有猜叔,严糯,以及再也睁不开眼睛的爱梭。
气氛凝重的,仿佛要压垮猜叔的腰一般,他的肩膀直接塌了下去。
看着严糯挺直的脊梁,心里叹气,这丫头,是怪上他了。
倘若无人察觉,处理了现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哪怕后面被捅出来,也跟他们达班没关系。
想到这儿,猜叔满肚子的郁气,本来就跟他们达班没关系,那个爱梭不好好呆在麻牛镇,到处乱跑什么啊,还跑到达班的地头上,死在他门口。
让他有口也说不清。
但是现在兰波和严糯撞了上来,那就得换个处理方法了。
猜叔拍了拍爱梭胖乎乎的手背,叹息一声,把他的手放回到他身边。
严糯跪在床前,看着爱梭脸上的斑驳血迹,心里带着几分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真的是死了么?还是这一切都是幻觉?
脑子浑浑噩噩的,她低声呢喃着,
“猜叔,你说,什么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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