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
李德生猛地一愣，混沌的思绪瞬间被这两个字劈开。
他从地上抬起头，惊惧未定的表情迅速扭曲，化为一种近乎疯狂的狰狞。
这时，他才真正看清办公室内的情形。
除了那位让他肝胆俱裂的凌家二小姐和她带来的几个煞神，竟然还有苏晓月，以及一个……从未见过的英俊青年。
这青年身姿挺拔，气质卓然，仅仅是随意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沉凝如山岳般的气势，令人不敢有丝毫轻视。
只是……李德生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瘫软如死狗的赵天、苟长贵，还有那两个不省人事的保镖。
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凌婉带来的那些人干的。
毕竟，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个个气息内敛，眼神锐利如鹰，明显是经过严酷训练的顶尖好手。
李德生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
苏晓月这丫头，出身中医世家，自身天赋在中医馆里也是数一数二。
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中医界的一颗新星，为中医馆增添莫大的光彩。
若是平时，他定会好生笼络。
可现在……
李德生只要一想到凌婉那冰冷的眼神和雷霆手段，再看看地上那几个人的惨状，心脏就忍不住一阵抽搐，冷汗涔涔而下。
他现在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苏晓月？
偏偏这苏晓月，竟然如此不识时务，在这种要命的关头提出辞职！
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正好！
他满腔的恐惧、憋屈和怒火正无处发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气筒！
“辞职？苏晓月，你他妈想得美！”
李德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狠狠一拍桌子，面目扭曲地对着苏晓月咆哮，唾沫星子如同暴雨般喷溅而出。
“你给我搞清楚！中医馆当初是跟你们江城大学签了实习合同的！”
“想走？可以啊！先把那笔天价违约金给我赔了！”
他伸出肥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苏晓月的鼻尖上，声音尖利刺耳，话语恶毒无比。
“要是赔不起？那就给老子老老实实待在中医馆打一辈子工！什么时候把钱还清了，什么时候再给老子滚蛋！”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好像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怒火，都倾泻在这个看起来最柔弱可欺的女孩身上。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他内心的恐惧，才能在凌婉面前挽回一丝可怜的尊严。
云无涯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本就因为前世关于凌珑的记忆而心绪翻涌，烦躁难平。
此刻，竟听到这肥头大耳的蠢货，用如此污秽不堪的言语辱骂他视若珍宝的晓月！
一股难以遏制的狂怒，如同火山爆发般，轰然席卷了他的理智！
嗡！
无形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在这一刻骤降至冰点，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而压抑。
“九霄云步！”
云无涯的身影，如同鬼魅泡影，倏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李德生的面前！
那速度，快到极致！快到超越了人类视觉的极限！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凌婉和她那些训练有素的手下，瞳孔都是猛地一缩！
李德生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
但他那迟钝的神经和肥胖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了他肥硕的脖颈！
窒息感瞬间传来！
等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时，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整个人硬生生被提到了半空中！
李德生那至少一百六七十斤的体重，在云无涯手中，竟仿若轻如鸿毛，没有丝毫分量！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何等骇人的力量！
凌婉带来的那几名手下，脸上的沉稳瞬间被惊骇取代！
他们几乎是本能地踏前一步，将凌婉牢牢护在身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极致的戒备，如临大敌！
他们都是凌家耗费巨大资源精心培养出来的精英保镖，身经百战，眼界极高。
可此时此刻，面对眼前这个看似清秀俊逸的青年，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压迫感！
这股压迫感，甚至比他们面对家族中最顶尖的武道教官时，还要恐怖！
李院长那肥胖的身躯，竟然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单手拎了起来！
就像拎起一只待宰的鸡仔！
这种极致的反差，这种云淡风轻中蕴含的绝对力量，更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和心悸！
凌婉也被眼前这石破天惊的一幕，彻底震撼了！
她那双因为愤怒而变得冰冷锐利的美眸，此刻不由自主地恢复成了水汪汪的桃花眼，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知道云无涯不简单，却没想到，他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她只在家族那些古武教官上看到过！
“云……云先生……还请……息怒……”
寂静中，凌婉身后一名身材最为魁梧，气息也最为沉凝的手下，硬着头皮，艰难地开口。
他是凌婉的贴身保镖队长，也是凌家暗卫中的佼佼者，代号凌风。
凌风太阳穴高高鼓起，浑身肌肉如同钢铁浇筑，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铁塔，气势迫人。
可此刻，他却感觉自己像是在直面一头从远古苏醒的洪荒巨兽，浑身肌肉紧绷，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连顺畅地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凌风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骇浪！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云无涯是如何放倒赵天等人的。
但仅凭刚才那快到极致的身法，那单手提起李德生的恐怖力量，以及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令人心胆俱裂的危险气息……
就足以让凌风做出判断——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甚至，有可能与凌家的武道教官一样的可怕！
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将云无涯归类为那种隐世不出、拥有神秘传承的古武者。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开口！
否则，李德生这个蠢货，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活活掐断脖子！
“息怒？”
云无涯缓缓侧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凌风身上。
那眼神淡漠而深邃，似是能轻易洞穿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怎么，你想替他求情？”
云无涯的声音很轻，很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威严。
凌风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恐怖压力，如同海啸般迎面扑来，让他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他连忙低下头，根本不敢与那双冰冷的眸子对视。
“不……不敢……”凌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只是……李院长他……他毕竟是凌家的人……还请云先生……看在凌家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他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将这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他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凌家的面子？”
云无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缓缓松开了扼住李德生脖颈的手。
“噗通！”
李德生肥胖的身躯如同烂泥般重重摔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脸色憋得发紫，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让他浑身抖如筛糠，连抬头看云无涯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凌婉此刻美眸圆瞪，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震惊、疑惑、好奇……最终，都化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欣赏。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瘫软在地、丑态百出的李德生。
那双水汪汪的美眸，瞬间变得如同万年寒潭般深邃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凌婉对李德生的失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她声音冰寒彻骨，一字一顿地说道：“李！德！生！”
“立刻！马上！给苏医生办理离职证明！”
“同时，以中医馆的名义，向江城大学发出解约函！”
“所有的违约金，全部由中医馆一力承担！”
凌婉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九天落下的惊雷，狠狠劈在李德生的心头！
震得他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还愣着干什么？！”
“滚！！！”
最后一声厉喝，蕴含着冰冷的杀意！
李德生如蒙大赦，也顾不上浑身的酸痛和狼狈，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办公室。
那仓皇逃窜的背影，哪还有半分平日里院长的威严和体面，简直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不堪！
凌婉再次看向云无涯时，目光中悄然发生了微妙的质变。
欣赏依旧，但更多了几分无法忽视的郑重。
她已然将眼前这个神秘的青年，摆在了与整个凌家对等的高度去审视。
甚至，在她心底深处，一个念头隐隐浮现——将他视为潜在的、平等的盟友。
一个邀请的念头在凌婉心中闪过，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若能将此人纳入凌家麾下，凭借他展现出的非凡实力与气魄，必能为凌家增添难以估量的臂助，如虎添翼。
然而，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方才那看似简单的几句对话，实则暗藏机锋，充满了试探与博弈。
云无涯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份超然物外的态度，好像庞大的凌家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只是一个世俗的符号罢了。
凌婉凭着女人的直觉，隐约感觉到，云无涯绝非池中之物。
他拥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与追求，绝不可能甘心屈居人下，受人驱使。
强行招揽，不仅可能徒劳无功，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引起对方的反感。
不如……静观其变，徐徐图之。
“可惜了……”
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夹杂着一缕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悄然划过凌婉的心湖。
很快，苏晓月的离职证明被恭敬地送了进来，上面盖着中医馆鲜红的印章，清晰醒目。
云无涯接过，仔细确认无误后，才转过身，再次望向凌婉。
他眼神中的锐利锋芒悄然敛去，变得柔和了些许，声音平静而带着一分真诚：
“凌婉，我无意与凌家为敌。”
他微微一顿，语气倏然变得郑重。
“恰恰相反，我对凌家……心存一份特殊的好感。”
表面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前世，凌婉不仅是苏晓月的恩人，而且还有帮助他调查中医馆黑幕的恩情。
另一个，则是她的姐姐，凌珑。
那个在前世与他并肩作战、惺惺相惜，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记的女子。
而更深层的原因……
云无涯的目光落在凌婉那张与记忆中某个瞬间重叠的脸上，心脏不由自主地抽紧。
前世的某些片段，太过沉重，太过惨烈，是他不愿触碰的。
他此刻面对凌婉，眼底深处，有一抹难言的复杂。
感激、怜惜、愧疚，还有想要弥补的冲动。
只是，这一切的因果纠缠，这份跨越时空的羁绊，他暂时无法，也不知该如何对眼前的凌婉言明。
云无涯努力将翻腾的情绪压下。
“李德生，我不会动他。”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毕竟，他算是凌家的人。”
“但是，”他话锋一转，加重了语气，目光如炬，直视凌婉，“我希望凌小姐能约束好他，不要再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出格”二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其中蕴含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凌婉冰雪聪明，自然听懂了他话中的深意，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她心中清楚，云无涯此举，是在给她，也是在给整个凌家一个面子。
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至于赵家，还有那个苟长贵……”
云无涯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凌厉如刀，寒芒迸射。“他们，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是我对晓月的承诺，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不容反驳的意味。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凌婉，径直转身，走到苏晓月身边。
刚才那股足以冻结空气的凌厉气势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春水般温柔的嗓音：
“晓月，我们走吧。”
苏晓月乖巧地点了点头，眸中闪烁着全然的信任与依赖，紧紧地跟在云无涯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并肩，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留下满室的狼藉，以及一地的寂静。
凌婉凝视着云无涯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一种想要追上去，想要了解更多，想要……靠近他的冲动。
“云先生，请留步。”
凌婉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比她预想的要急切几分，心跳也微微加速。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不知……日后若有事，该如何联系你？”
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如同凭空出现，浑身笼罩着神秘色彩的强大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来历。
云无涯脚步微顿，平静地回答：
“可以在游戏《九霄》中与我联系。”
《九霄》？
凌婉微微一怔。
这款由华夏主导开发，风靡全球的沉浸式虚拟现实网游，她自然有所耳闻，其火爆程度堪称现象级。
凌家作为江城顶尖势力，在《九霄》这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游戏中，自然也投入了不小的资源，布局深远。
只不过，这些具体的事务，一向由家族其他人负责，她很少亲自过问。
她的精力，更多地放在了现实世界的商业版图扩张和家族内部事务上。
但这一刻，凌婉的心中，却对这款仅仅是听闻过的游戏，陡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
她忽然很想进入那个虚拟世界，去看看这个在现实中让她感到如此好奇与心动的男人，在游戏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我……我也会进入《九霄》的。”
凌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动与雀跃。
“你在游戏里的Id叫什么？等我上线了，加你好友。”
她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在那个全新的世界里，与云无涯再次相遇。
云无涯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之色，缓缓开口：
“长空。”
“鹰击长空的长空。”
这个名字，不仅仅是一个代号。
它承载着他叱咤九霄的前世记忆，也寄托着他逆天归来、重登巅峰的今生宏愿。
“长空……”凌婉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我叫碧穹，碧空如洗的碧穹。”
“我们，游戏中见。”
“游戏中见。”云无涯微微颔首，回应道，眼中同样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期待。
站在云无涯身侧的苏晓月，静静地看着云无涯和凌婉之间的互动。
看着他们之间那种旁人难以插足的默契。
此刻，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
一个站在他们光芒之外，无法真正融入他们那个似乎更高层次世界的局外人。
她默默地垂下了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紧抿。
......
凌婉凝视着云无涯和苏晓月彻底消失的方向，眸光闪烁不定，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赵家，以及那个助纣为虐的苟长贵，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处！
这，不仅仅是为了回应云无涯的要求，更是凌家维护自身利益和威严，必须展现的态度！
她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旁边战战兢兢的李德生身上。
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充满了鄙夷与厌恶。
“李德生。”
凌婉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自己收拾干净，然后滚去凌家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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