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语气轻佻，和昨日的长安侯如出一辙。
可惜，没安好心。
冷凝冽听到这个称呼，原本就糟糕的心情，像被浇了一层滚油，腾地烧了起来。
“见过三皇子。”云念九微微躬身。
“见过三皇子。”许正昭也低头行礼。
皇权之下皆是臣，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冷凝冽也只是敷衍地福了福身子：“三皇兄见笑，不过是教训个不长眼的奴才，还有个不知分寸的小官。皇兄，您不会觉得不合适吧？”
三皇子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又笑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怎么会？是哪个蠢货惹到我们小郡主了？要不要皇兄帮你出气？”
“就他喽……”冷凝冽瞬间换上一副目中无人的面具，抬起手，指向天野。
三皇子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天野断臂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如霜，你都已经废了他的胳膊，还不解气？这是要皇兄替你杀了他？”
“三皇子恕罪，还请郡主开恩饶他一命，天野罪不至死。”
许正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忙求情，言辞恳切，姿态卑微：“下官管教无方，是下官有错，请三皇子和郡主责罚！”
冷凝冽心中冷笑，这三皇子分明就是故意来挑拨。
许正昭倒是会伏低做小，低头认错，果真能屈能伸。
她见好就收，轻蔑地瞥了一眼瘫软在地、脸色惨白的天野，语气里满是鄙夷：“既然皇兄开口，就便宜你了。”
天野被砍断右臂，心中恨意滔天，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却也只能强忍着，当着众人的面，咬着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多谢……郡主……不杀之恩……”
三皇子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更深。
他转头看向冷凝冽，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听闻你最近脾气好了很多，怎么今日还是这么躁？老九也在，也不怕婆家嫌弃你？”
冷凝冽这才恢复了一些小女儿常态，却还是端着皇家高贵的架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三皇兄，好不容易出门，您就别再念叨我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三皇子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你这一剑可真利索，回头春猎好好露两手，让那些番邦蛮夷见识见识我们小郡主的厉害。”
“皇兄真小气，都不说送我点什么，还要我自己出手。”冷凝冽反将一军，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三皇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冷不再理会许正昭，冷凝冽拂袖而去，步履间带着怒意。
云念九低声向三皇子告罪，紧随她身后。
他想仔细询问她今日所作所为，却发现王府周围有盯梢的人，只好作罢，压低声音提醒道：“你今日这番作为，很快就会传回王府，小心王爷怪罪于你。”
冷凝冽不置可否，她早有准备。
她将暗影阁给的回复放到他手里。
这一次，她收起了往日的轻佻和不羁，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郑重：“九哥，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便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她如此隆重地对待这桩交易，却又如此轻易地把结果交给他。
云念九盯着手上的锦囊，一时间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锦囊里写了什么，也不知道冷凝冽究竟要做什么。
“那个天野是枭夜第一野，一个用刀的行家，许正昭的左膀右臂，不过你应该已经查到了。”冷凝冽收起那副嚣张跋扈的面孔，换上一副寻常女子的姿态。
云念九看着她，眼神复杂，他知道冷凝冽有很多秘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些？”
“活得够久，足够上心，就会知晓。”冷凝冽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回去吧，出来太久，老夫人会担心。”
“那你呢？”云念九问。
我的父王母亲长兄？
他们也关心我，只是还有另外一个养女需要关心。
也不知道他们看见真相那天，会有多伤心。
她转身要走，云念九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原本戴在他手腕上的碧玉镯，被他轻轻地取下，小心翼翼地套在了她的手上。
玉镯温润，带着他手腕的温度，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冷凝冽的心脏猛地一震。
他见过她狠辣决绝的样子，也见过她诸多可疑的行径，却还是选择相信她。
“我等你的解释。”云念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坚定。
冷凝冽回过身，不同角度、不同方向的探子都隐去了踪迹。
呵……宁王府如今这么值得被关注吗？
冷凝冽瞥了一眼长明，长明立刻会意，悄然离去。
景秀陪着冷凝冽回到王府。
刚踏进府门，便听见熟悉的声音：“你这两天都去哪儿了？外面传得风言风语，又惹事生非去了？”
冷沐钧站在门口，拦住冷凝冽，质问她的行踪。
一身狼狈、虚弱不堪的立春从角落里跌跌撞撞地逃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王妃面前，哭喊着求救：“王妃救命！王妃救命啊！”
冷凝雪站在一旁，仿佛被吓到了：“哎呀……立春？怎么成了这样？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体贴的去扶她。
梅香伸手帮忙。
王妃蹙眉：“大呼小叫做什么？怎么如此披头散发不成样子，谁要你命了？”
立春被冷凝雪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立刻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冷凝冽身上：“王妃明鉴，是……郡主！是郡主虐待奴婢，奴婢实在受不了才逃出来的！奴婢只是身体不适多去了几趟茅房而已，郡主便说女婢……背叛……要……饿死奴婢。”
一旁的听澜气得脸色发白，指着立春怒斥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郡主待你不薄，你竟然敢污蔑郡主！明明是你出卖郡主。”
\"够了……”
王妃却冷着脸，斥责冷凝冽：“如霜！你才好了几天，怎么又恢复了原样？ 婢女犯了错责罚也就罢了，你何苦又折磨人。不思悔改，你……”
王妃身边的嬷嬷更是火上浇油，添油加醋地说道：“王妃息怒，老奴听说，郡主昨天与长安侯府发生了口角，今日又在街上砍了别人一条手臂，这……这实在是太不像话！”
王妃听闻此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冷凝冽的鼻子骂道：“你……如霜……你非要把我和你爹气死吗？你到底要做什么？”
冷沐钧也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明显偏向冷凝雪，帮腔训斥于她：“我说你近日为何频繁示好于我，原来又是要跟雪儿争风吃醋，那安神香是不是也是你做的手脚想要污蔑于她。”
冷凝冽听到这话一瞬间心就冷了。
听着四面八方的指责，冷凝冽瞬间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在悄然改变。
除了安神香，还有别的东西在影响着王府。
那个玉佩？影响了冷沐钧的判断？
那王妃呢，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偏爱冷凝雪吗？
冷凝雪抬手从身旁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削掉了立春的一只耳朵！
“啊——”立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血流如注的耳朵，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吃里扒外，污蔑主家，可是大罪。”
冷沐钧没想到冷凝冽会突然动手，立刻大声喝止：“住手！来人，拦住她！”
侍卫们立刻上前，想要阻止冷凝冽。
冷凝冽也不装了，剑尖直指立春，语气冰冷，带着浓浓的杀意：“污蔑我是吗？那我就杀了你，再杀了你全家！让你们的背叛，都死得其所！”
长剑带着寒光，狠狠地刺入了立春的身体。
“郡主……郡主…饶命……郡主……我错了……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立春终于松了口，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说着。
冷凝雪见状，立刻示意身边的奴仆，翠竹已经被处理，还剩下梅香，当即出言警告：“立春，王妃和世子都在这里，你可要说实话，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啪！”冷凝冽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甩在了梅香的脸上。
“啊……”梅香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痛呼出声。
“本郡主教训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仆插嘴？”冷凝冽厉声呵斥，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冷凝雪立刻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像是被冷凝冽吓到了一般，躲到王妃身后，哭诉道：“母亲，你看她，梅香只是好心警告……”
说罢又阴阳怪气：“如霜，这是在家里，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当着母亲的面动手？”
她一番矫揉造作，哭得梨花带雨。
被一番拱火王妃立刻怒火上升：“如霜！还不快住手！”
冷沐钧见状，急忙上前，伸手去夺冷凝冽手中的剑。
冷凝冽压根没准备退让，两个人直接动手，推搡之间，剑锋直接擦过冷凝冽的胳膊。
长袖撕裂，洁白的手臂上鲜血流淌。
滴落在地。
王妃见状，失声尖叫：“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侍卫们急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都住手！成何体统！”
宁王大步走进了院子，脸色阴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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