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内部矛盾
暴雨如注，青瓦上的雨帘冲刷着缉妖司斑驳的红墙。第七小队的成员围坐在议事厅内，气氛比窗外的天色还要压抑。桌上摊开着最新的案情卷宗，几张泛黄的纸页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城郊村落接连失踪的孩童。
“不必再查！”裴思婧猛地拍案而起，腰间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前日我在城西破庙发现妖气残留，定是妖物作祟！直接带人围剿，省得夜长梦多！”她杏眼圆睁，发间的银饰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卓翼宸捏着卷宗的手指关节发白，强压下烦躁：“裴师妹，失踪案已持续半月，若真是妖物所为，为何专挑卯时三刻作案？况且......”
“况且什么？”裴思婧打断他，“每次都要按你的法子细细调查，等查清楚了，孩子们早成了妖物腹中餐！”她话音未落，白玖已经起身拉住她的衣袖：“思婧，先听卓师兄说完。”
“我看裴师姐说得在理！”英磊双臂抱胸，皮甲摩擦发出沙沙声，“上次在雾隐山，就是因为我们瞻前顾后，才让那只树妖逃脱！”他的话让气氛愈发剑拔弩张，文潇悄悄瞥向赵远舟——自从养伤归来，他便成了小队实际上的主心骨，此刻却垂眸盯着案上的地图，不知在思索什么。
卓翼宸深吸一口气，展开一张手绘的时辰表：“诸位请看，所有失踪案都发生在卯时三刻，这个时辰正是更夫换岗、村民熟睡的间隙。若真是妖物，何必严守人类的作息？我怀疑......”
“怀疑？”裴思婧冷笑一声，“卓师兄总是这么优柔寡断！缉妖司的职责就是降妖除魔，不是当什么断案先生！”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文潇拦住。
“思婧，先别冲动。”文潇握住她冰凉的手，“卓师兄既然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不如我们......”
“文潇，你也被他洗脑了？”裴思婧甩开她的手，“上次放走那只妖物，我就该知道，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斩草除根’！”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让空气瞬间凝固。赵远舟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面红耳赤的众人，缓缓开口：“裴师妹，你可知城西破庙的妖物是什么来历？”
裴思婧一滞，随即别过头：“不过是只低阶邪祟！”
“那是守护城西农田的土地庙残灵。”赵远舟翻开另一本古籍，书页间夹着半片褪色的符咒，“三年前村民扩建房屋时拆了庙宇，残灵无处可去，才暂居破庙。它虽有怨气，却从未伤人性命。”他顿了顿，看向裴思婧发白的脸色，“若贸然围剿，只会让无辜生灵蒙冤。”
卓翼宸露出欣慰的神色，却被裴思婧尖锐的质问打断：“好一个‘无辜生灵’！赵远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身份？缉妖司的刀，是用来斩杀妖邪的，不是用来怜悯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泛红，“上个月我亲眼见到它在破庙附近徘徊！那些孩子的失踪，不是它还能有谁？”
文潇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个布袋：“思婧，这是今早我在破庙附近找到的。”她倒出几枚沾满泥土的铜钱，“这些钱币边缘刻着‘永通泉货’，是前朝流通的古币。土地庙残灵就算作祟，又怎会用人类的钱币？”
英磊凑过来端详片刻，挠了挠头：“还真是......可若不是妖物，那会是谁？”
赵远舟站起身，将地图上几个村落用朱砂连成线：“这些村庄都有个共同点——靠近废弃的古官道。我推测，有人利用妖物传说掩盖罪行，将孩子们通过古官道运出城。”他转向裴思婧，目光温和却坚定，“裴师妹，你的警惕心是对的，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裴思婧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赵远舟说得有理，可心底那股无名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明明每次任务都是她冲在最前面，为何到了决策时，大家总是更信任赵远舟？
“我提议分两组行动。”赵远舟打破沉默，“卓师兄带队调查古官道，裴师妹和我蹲守破庙。若真有妖物作祟，我们当场拿下；若是人为，也能顺藤摸瓜。”他看向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白玖率先点头：“这个法子好！大家各司其职，也能避免争执。”英磊嘟囔了几句，也表示同意。裴思婧别过脸，闷声说了句“随便”，转身大步离开。文潇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深夜，雨势渐小。破庙屋檐下，裴思婧和赵远舟无声地守着。月光透过坍塌的屋顶洒在蛛网密布的神台上，突然，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从庙外传来。裴思婧瞬间绷紧身体，却被赵远舟按住手腕：“别冲动，先看看。”
三个蒙着面的人鬼鬼祟祟进了庙，为首的从怀中掏出个布袋，里面竟是个熟睡的孩童！“这票做完，咱们就去青州！”一人压低声音说，“谁能想到，用妖物当幌子这么好使！”
裴思婧正要冲出去，赵远舟已经先发制人。软剑出鞘的寒光划破黑暗，几个歹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缚妖索捆成了粽子。孩童被惊醒，放声大哭。裴思婧下意识上前捂住孩子的眼睛，轻声哄着：“别怕，姐姐带你回家......”
赵远舟看着她温柔的模样，心中一动。待卓翼宸带队赶来，众人在古官道上又截获了另外几名歹徒。真相大白，竟是一伙人贩子利用村民对妖物的恐惧作案。回程路上，裴思婧始终沉默，直到赵远舟走到她身边：“裴师妹，这次多亏你的警惕，才能及时发现线索。”
她猛地抬头，眼眶有些发红：“是我太莽撞......对不起。”
赵远舟笑着摇头：“我们是一个小队，各有所长。下次，我还想和你并肩作战。”他的真诚让裴思婧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烫。远处，文潇望着两人交谈的身影，唇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
然而，只有裴思婧知道，那份不甘并未完全消散。在她心里，对赵远舟的复杂情绪，早已混着对自身能力的质疑，长成了一根拔不掉的刺。而这根刺，在未来的日子里，又将引发怎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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