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
AK步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滚烫的弹壳如同黄色的雨点般不断跳出，枪托因为巨大的后坐力而狠狠地撞击着我的肩膀！我红着眼睛，死死地扣住扳机，将整个弹匣的子弹，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全部泼洒向了左翼丛林深处那个刚刚暴露出来的目标！
我不在乎是否精准！我也不在乎是否浪费！
我只要……火力覆盖！ 用最密集、最狂暴的弹雨，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死神，彻底撕碎！
当最后一发子弹射出，枪膛里发出空仓挂机的“咔哒”声时，我才猛地松开扳机，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靠在冰冷的壕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整个阵地，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声，和我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成功了吗？
干掉他了吗？
我不知道。
我紧张地注视着那片丛林，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一秒……
两秒……
十秒……
一分钟……
那片丛林，再也没有响起枪声！
安静得……如同坟墓。
“……结束了？”步话机里，传来了老王班长那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希望的颤抖声音。
“……应该是。”我声音沙哑地回答，“他……没有再开火。”
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
在确认敌人狙击手确实已经被消灭，再也没有新的威胁出现后，我们才敢小心翼翼地从各自的掩体后面探出头来。
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得很高了，明晃晃地照在这片被鲜血和死亡笼罩的阵地上，显得有些……刺眼。
“李……李排长！”“辣子”（那个湖南新兵）第一个从右翼那个猫耳洞里爬了出来，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小六子……他……他没挺过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我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又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很快，老王班长也带着几个战士，小心翼翼地从机枪暗堡里摸了出来。他脸上那道被碎石划破的口子还在渗着血，但他却浑然不顾，径直走到我面前，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复杂。
“小子……”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力地，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好样的！”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那份生死与共的战友情谊，却早已尽在不言中。
我们迅速开始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这一场短暂却又惊心动魄的狙击与反狙击的战斗，我们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除了最开始牺牲的那几个弟兄，后来在狙击手的点杀下，我们又牺牲了两个新兵（包括小六子），还有三个老兵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包括老王班长自己。
整个班，还能继续战斗的，已经不足一半了。
而敌人的狙击手，我们也派人过去搜索了。在左右两侧的山坡上，我们找到了两具穿着伪装服的越军尸体。一个被我一枪爆头，另一个则被我最后的疯狂扫射打成了筛子。
从他们身上精良的装备和……手臂上某种特殊的纹身来看，他们……绝对不是普通的士兵！很可能是隶属于越军某个精锐的……特种作战单位！
这个发现，让我们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看来，敌人对我军攻占123号高地，反应异常激烈！甚至不惜派出这种王牌狙击手，对我们进行绞杀！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会更加艰难和残酷！
我们没有时间去过多地感慨和悲伤。
立刻开始加固工事，收殓牺牲战友的遗体，重新分配弹药和物资……
就在我们忙碌的时候，连部的通讯员，冒着生命危险，再次穿过那条布满弹坑的交通壕，来到了我们的阵地。
他带来了……连长的命令和……一些急需的补给！
“李副排长（我的代理职务似乎已经被默认了）！老王班长！”通讯员气喘吁吁地说道，“连长让我告诉你们！你们打得很好！成功地顶住了敌人的第一波反扑！为整个阵地的稳定，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现在，师部的炮兵已经重新对我们这片区域进行了标定！随时可以为我们提供炮火支援！后续的增援部队和物资，也正在路上！”
“连长的命令是：在援军到达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个突出部阵地！绝不能让敌人再前进一步！”
“是！”我和老王班长齐声应道！
有了炮火支援的承诺，以及即将到来的援军，我们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通讯员不仅带来了命令，还给我们带来了……几个大大的行军水壶！
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热气腾腾的、加了盐巴和姜片的……肉粥？！
“这是……指导员特意让炊事班给你们一线阵地熬的！”通讯员说道，“他说，弟兄们打了一夜，又冷又饿，得赶紧补充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看着那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的肉粥，我们这些幸存的、早已饥肠辘辘的战士们，眼睛都红了。
“快！分下去！让弟兄们都喝一口！”老王班长声音哽咽地说道。
我们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小碗热粥。虽然不多，但在这冰冷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阵地上，这碗热粥，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来得珍贵！
我捧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滚烫的米粥滑过喉咙，流进胃里，瞬间驱散了大部分的寒冷和疲惫。一股暖流，也同时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看着身边那些同样捧着碗，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口喝着粥的弟兄们……
有身经百战、沉默寡言的老兵，也有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新兵……
在这一刻，我们不再是班长，不再是副排长，不再是新兵或者老兵。
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是在这残酷的战场上，可以互相交付后背，可以一起面对死亡的……真正的兄弟！
这种在血与火中凝结起来的战友情谊，或许……就是支撑着我们能够一次次地从绝望中站起来，继续战斗下去的……最重要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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