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叶小川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眼前阵阵发黑，又闭上了眼睛。
“嘭嘭嘭！”
叶小川把被子拉到头顶，盖住了头，继续睡觉。
“嘭嘭嘭！”
叶小川一骨碌坐了起来。
谁呀！
这么烦人。
叶小川把眼睛掰开了一条缝儿。
屋里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谁呀？”
“小川，快起来！我！你二婶子，我来排队买肉了，我可是第一名！”
叶小川：……
鸡都还没叫呢，买什么肉。
他自己卖肉，自己还不能定时间了？
“二婶！你先回去吧，天亮了再来。”
门外的二婶，?了一个荆条篮儿，头上包着绿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
靠在门上冻得直哈气。
“小川那你再睡会儿，我就在这里等着。”
叶小川躺了回去，蒙上头打算继续睡。
布帘子那头儿，窸窸窣窣的。
江翠儿起来了：
“小川，天儿这么冷，二婶子冻坏了怎么办？你也起来吧。”
嫂子发话，叶小川只好起来。
当他打开门，被门外的景象惊呆了。不大的院子里，站得密密麻麻的。
大家提着走马灯，火把，正在他家灶火前排队呢。
叶富贵儿还帮着维持秩序：
“站好站好，先到先得。”
“别插队，你是我大爷也不行，后边儿排队去。”
叶小川无奈摇头。
心里却有一点难受，村里人很久没吃过肉了。
一个个瘦得形销骨立，脸颊凹陷。
江翠儿刚打开灶火门，大家立刻就往前挤。
全都伸长了脖子看着。
生怕肉跑了似的。
二婶子一下没站稳，被挤进了灶火。气得她跳着脚骂：
“挤什么挤？”
“赶着去投胎啊？”
后边的人嘿嘿傻笑，没搭理她。
马上要吃到肉了，谁有功夫儿和她生气，扯闲篇儿？
叶小川咳了一声，大家立刻鸦雀无声，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改边注意，不卖肉了。
叶小川：……
他就是嗓子不舒服，咳了一声。
见大家这样，只好发言：
“大家伙儿排好队，不要挤，每家都能买到肉。按人头买，每家派一个人，不用重复排队。”
听他这么说，大家伙儿放松了不少。一家多人排队的，都退出了队伍。
围在一边儿看稀奇。
面对这么多人，江翠儿有点手足无措。
可也不能饿着干活儿。
她手脚麻利的开始做饭。
煮粥，馏馍，又从油罐里挖了一大块儿獾子油，在锅里化开，把切好的白菜和肉放进去。
“刺啦！”
香味升腾起来，大家忍不住吸着鼻子，贪婪的闻着肉香味儿。
江翠儿真是不会过日子。
炒一个菜用那么多油。
白生生的獾子油，他们家能吃一个月。
还切了那么多肉。
那肉够他们家吃一年了。
大家伙儿眼巴巴看着江翠儿炒菜，舌头都要急咽肚里了。
终于，江翠儿做好饭了。
“二婶子，你吃饭了吗？一起吃点儿？”江翠儿笑着邀请。
二婶赶紧摆手。
叶小川偷笑。
他这个嫂子还真是单纯啊。这么多人，就这点菜够谁吃？
留谁吃不留谁吃，都是问题。
还好二婶子聪明。
江翠儿开始盛饭，叶小川把江叶儿推了过来。
看见硕大的狼头和狼皮，江叶儿的身子缩了缩，眼中露出了恐惧。
还是个孩子呢。
叶小川摸了摸她的头。
“叶儿别怕，这头狼已经死了。等我把狼牙剜下来，给你做项链戴。”
江叶儿的眼睛亮晶晶的。
队伍里几个村民一脸失望。还想着找小川买狼牙，给孩子戴呢。
这下没指望了。
在大家的注视下，他们一家三口坐到了饭桌前。江翠儿把小米粥、玉米面窝头、白菜炒肉端了上来。
排队的人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坐那儿的人是自己。
感受着大家的目光，江翠儿如芒在背。
可看叶小川气定神闲的样子，她这个当嫂子也不能差。
叶儿还小，感觉不到异常，只顾埋着头干饭。
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儿。
看得人望眼欲穿。
特别是前边儿那几个，捂着眼睛不敢看，生怕自己上手去抢。
可又不甘心，只好捂着眼从手指头缝儿往外看。
终于。
叶小川他们吃完了饭，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
叶小川本来打算拿出一头羊，一头狼来卖。
可村里总共一百二十多口人，就算一百二十口，也需要一百二十斤肉。
羊五十斤，狼四十斤，还差三十斤的缺口。
还有分称也会重量也会少。
那就自己留二十斤羊肉，给胡大哥五十斤，剩下的八十斤拿出来卖。
“各位，三叔昨天和大家伙儿说了吗？”
“我拿出一头狼一头羊卖给大家，和猪肉一个价，五毛一斤，不要肉票。”
“咱们村一百二十多口子，一人一斤肉。每家每户一个代表，狼肉和羊肉搭配着买。”
叶小川话音刚落。
人群里就响起了欢呼声，议论声，就像水泼进了油锅里。
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
何静缩在队伍后边，缩着头和身边的人咬耳朵。
“山是村里的，他叶小川打的猎物，凭什么要收钱？
还和猪肉一个价？”
这会儿大家还在吃大锅饭，被挑唆的人也有点忿忿不平。
可怕没有肉吃，她不敢接话。
……
叶富贵噔噔噔跑过来，举着手里的杆秤：
“小川，给！秤来了！”
叶小川看着秤杆和秤砣，傻眼了。
他用惯了电子秤，不会用杆秤啊。
卖东西久了，他会估算重量，可这做不得数。
似乎知道他的难处，叶建设从后边走出来。
“小川，你来砍肉，三叔我来称。”
叶建设德高望重，大家都服气他。几个怕称不公的人，也不说话了。
“二婶，你家三口人可以买三斤肉，二斤羊肉一斤狼肉。”
“你买几斤？”
“三斤！三斤！都买！”二婶子慌忙塞过来一块五。
生怕买不到肉。
叶小川举起砍刀，二婶子紧紧的盯着他。
“咔！”
“咔！”
一小块羊肉，一小块狼肉剁了下来。
叶小川挑的是后臀尖，油厚肉多骨头少。
叶建设上称一秤，两斤羊肉，一斤狼肉。正正好，一点儿不多，一点儿不少。
“小川，你这手，绝了！”
二婶子顿时眉开眼笑，?着肉撒腿就跑。
排队的人开起了玩笑。
“哟，这是急着回家炒肉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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