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啦
火光渐暗，风雨清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恍惚间，苏铃殊仿佛听见了攀谈声：
“你的衣袍，借给我穿穿。”
“这不是有火吗？你一个妇道人家，和别人有妇之夫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有妇之夫，什么时候有的道侣……
感受到身体渐渐回暖，苏铃殊刚想睁开眼看看情况，就听见身旁的女子不屑道：
“你娘子又不在这，刚刚盯了我胸脯那么久，借我件衣袖还这般扭捏，当真是令人作呕。”
“别那么恶毒，小娘子，我家娘子可还歇着呢，好歹是我救你回来的，不至于恩将仇报吧?”季明有些无奈的问道，伸手拿起火堆的衣袍，轻轻披在了苏铃殊身上。
似乎觉得有些道理，衣不蔽体的少女沉默半响，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此时三人正围坐在火堆旁，这应该是一片山壁，崖壁上许多溶洞。
洞壁之间被雨水腐蚀，彼此相互贯通。洞外雷火闪动，将每一条雨线都照彻得历历分明，雪亮清晰。
两人长久无话，木柴噼里啪啦的声响渐渐微弱，便只剩下了窸窸雨声。
片刻后，昏迷许久的苏铃殊突然睁开眼眸，晃晃悠悠的从季明膝上坐起，却是一个不稳，又扑入了他的怀中。
更尴尬的事，刚刚说话的红袍少女此时也挤在季明身旁，两人直接撞了个满怀，失去灵气的庇护让她疼得轻咬薄唇。
“醒了?”
季明将两人扶起，伸手将地上雀黑的木材扔进火堆，让火烧得更大些。
苏铃殊默默点头，抬头望着周围像溶洞一样的地方，又闭目感受了一下身体，很快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灵气倒是在恢复，但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到出秘境前，都够呛能使个一招半式。
空有修为而无灵气，唯一的长处恐怕也就躯体要比常人强些了……
察觉到怀中的身影有些不安，季明伸出手，在那淡紫色的长发上挑了挑，一边轻抚一边安慰道：
“这已经到钟山半腰处了，往上也遇不到什么，无需担心，到不了王宫我们就回去。”
“嗯。”苏铃殊低声附和道，将脸庞完全埋进了季明的胸口，极力掩饰着红晕羞涩的模样。
他们的本意自然是给浮屿王宫添堵，但就现在这种情况，很难说是谁给谁添堵。
安抚好苏铃殊后，接下来就该轮到妖女的事。
看着紧挨着自己的红衣少女，季明斟酌片刻，还是开口询问道：
“外门弟子季明，还未请教姑娘名讳?”
“……邵汐颜，你们这些修士所说的北域龙族就是我。”
原是想随意搪塞过去，但又害怕被面前这个男人不当回事，红衣少女还是没否认自己的身份，只是眼眸中多了抹警惕，生怕重蹈覆辙。
没人知道北域究竟有多大，九边之内的人们只知道这是妖兽的故乡，所有能想到的异兽，几乎都出源于此。
北域龙族，本来也只是诸多强悍妖族中的一员，但自打季明修行的时候开始，这个族中就出过一位妖帝，彻底统一了北域。
邵汐颜自然是想凭龙族的身份哄住他，但季明的后台显然不吃这一套，只是微微颔首，便立刻提议道：
“这里已经是钟山之上，邵姑娘可以就在这里等着，等到灌顶结束，秘境自然就会闭上，届时就能回家了。”
到这种时候，季明自然不可能怜香惜玉，纵然这少女可能和妖帝沾亲带故，但眼下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去通人脉关系。
只是，邵汐颜对这样的方案自然不甚满意，却又怕季明兽性大发，只能强撑着开口道：
“我……我同你们一起走。”
“这可不成，拖油……我们两个人都很吃力，就算带上邵姑娘，也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季明一口回绝道，却也没有将话说死，而是准备看看，这位龙族少女能拿出什么报酬来。
反正自己还有反制手段，拖一个也是拖，拖两个也照样拖。
一句话——保你没问题，得加钱。
果然，在察觉到季明的语气并不坚定后，邵汐颜心头一动，故作平静的开口道：
“如果你愿意带我出去，事后龙族的人找过来，可以许你三株七阶灵宝。”
闻言，季明期盼的表情顿时变得失望，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扫过邵汐颜，便不再理会对方，只是自顾自的和苏铃殊打趣。
以为是金主，搞半天是叫花子。
在那之后，尽管邵汐颜将报酬一次次拔高，季明却始终不为所动，反而时刻关注着山洞外，准备等下次天明就出去。
眼看着天光即将大亮，气不可遏的邵汐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炉鼎怎么样?妖族的炉鼎。”
闻言，刚准备离开的季明突然停下了脚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表现出一丝兴趣，转头示意她说下去。
天下乌鸦当真是一般黑……
心中鄙夷着，但为了离开这里，原本傲气的她也只得忍辱负重，罕见用轻柔的语气诱惑道：
“青丘、涂山、纯氏，这三族的女子美不可言、娇柔媚骨；远海穹丘之岛，那里的鲛人女子也同样清美动人……
只要你愿意带我走，族老自然会履行诺言，亲自带炉鼎前来。”
闻言，季明似是有些心动，但一旁的苏铃殊却突然拉住了他，附耳说了些什么。
于是，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邵汐颜稍稍有些紧张，与其说她需要季明带她出去，倒不如说她需要的，其实是季明和他背后势力的庇护。
只要不第一时间被那个杂种抓回去，等到阿爹和师父赶来，她便是彻底自由了。
至于承诺……
两株八阶灵宝已是不易，有师父在，谅他也不敢得寸进尺。
因此，当季明拿出符纸时，她便毫不犹豫的在上面滴血画押，心中压起的石头总算落下，默默跟着两人走出了山洞。
只是，小姑娘的心思终究嫩了些，和奸诈狠毒的季明相比，只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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