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闻言，强撑着身体直了起来。
“师兄...”
秦淼担忧地看着他，王海却充耳不闻，眼中直勾勾的只有林霄。
“缺了什么？”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疑惑。
“缺了一味串联诸药，引导药性的引子。”林霄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那些药材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根本拧不成一股绳。这又如何能解毒？”
“是什么引子？”
秦淼急切地追问，此刻他已满头大汗，急切地看向林霄。
林霄眼神瞥过王海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淡淡吐出两个字。
“附子！”
说着，林霄拿出附子，一下子拍到了处理生药的桌案上。
“附子？！”
秦淼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那不是剧毒之物吗？用猛药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吧！”
他虽然跟着葛云学了些皮毛，但终究只是个半瓶子醋。
对于大多数药材的药性只知道大概，一些常识性药理的相生相克却不怎么清楚。
林霄闻言哑然失笑，扯了扯嘴角，看了看葛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亏你还是师父的徒弟，连这点药理都不懂！”
林霄没有作答，反倒是一旁林蝉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附子生用确有大毒，但若与性情温和的甘草一同炮制，便可大大削减其毒性，反而能起温阳补火、引导诸药之功！”
林蝉撇嘴解释道：“炮制过的附子，就是最好的粘合剂，能将那些看似不相干的药性完美地结合起来，直捣黄龙！”
秦淼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不...不可能，附子性寒，与川乌相辅，怎可同用...”
听到两人对话，王海脸色苍白，却仍旧强调道。
林霄却是懒得理会他，开始动手处理附子。
“你别忙活了！我做的解药没问题！一定是还没生...咳咳咳...”
王海倔强地重复着自己解药的药效没有问题，可是却连话都没说完，就直接晕了过去！
“师兄！”
秦淼大惊失色，看着怀中晕倒的王海，想要叫醒他，又不敢用力摇晃，有些左右为难。
最终，他只能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目光转向林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恳求之声。
“小师叔，还请您...尽快出手救救王师兄！”
现在王海的命捏在林霄手里，他不得不低头。
林霄闻言，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闹成现在这种地步，不是他王海自己作的嘛！
不过，他倒也没真想看着王海就这么当众嗝屁。
身形一动，快如鬼魅，双手翻飞，如同穿花蝴蝶一般！
“唰唰唰！”
只听见几声响声，林霄精准无比地从数十个药斗中抓取出剩余几味辅药药材，将自己拿来竹篾填满。
紧接着，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林霄竟是将那竹篾向上一抛，大大小小的药材纷落而下。
看准时机，林霄瞬间出手将还处在半空中的药材抓入掌心，双掌微微一搓！
“咔嚓！”
不过短短三息，药材纷纷化作了细腻的粉末！
随手将掌心的药粉倒入一只空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让人眼花缭乱！
“嘶——”
周围的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徒手碾药成粉！
这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处理完辅药，林霄又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些清水，将之前处理好的主药生药泡入水中加热。
很快，药材的药力析入水中。林霄随手一晃，将辅药的粉末倒入药汤之中，递到了秦淼面前。
“喏，给他灌下去。”
“这...这就结束了？”
秦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霄手中的汤碗，“刚刚王师兄自身性命攸关，制作解药也需要近十分钟，怎么师叔您做解药不到三分钟就解决了？”
言语中，满是对林霄的不信任。
“爱喝不喝。”
林霄闻言一撇嘴，竟是要把药收回，把秦淼吓了一大跳。
“我信，我信！”
哪里还敢怠慢，立马接过药碗，手忙脚乱地扶起王海，将那碗药液尽数灌了下去。
他紧张地盯着王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噗——咳咳咳咳...”
王海刚喝下药液没多久，突然坐起，猛地又是一口黑血喷涌而出，比之前那口颜色更深，腥臭扑鼻！
接着，就是止不住的咳嗽。
“师兄！”
秦淼大惊失色，几乎要跳起来。
“着什么急？”林霄的声音淡淡传来，“让他吐，吐干净了就好了。”
秦淼强压下心中的惊慌，死死盯着王海。
果不其然，又过了片刻，王海剧烈的咳嗽渐渐平息，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却明显变得平稳了许多。
秦淼颤抖着再次搭上王海的脉搏，这一次，那紊乱的脉象终于趋于缓和。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
“呵，我说呢。”
林霄不知何时走到了王海之前调配解药的桌案旁，拿起那个盛放过王海解药的空碗，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原来不止没用附子，甚至还自作聪明，用黄连代替了甘草。”
林霄放下药碗，看向还没完全清醒的王海，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
“想来，你是觉得川乌、半夏之毒性猛烈，用黄连的苦寒来清热解毒，更为稳妥吧？”
“只可惜啊，药性配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黄连虽能清热，却性燥，与这方子里的其他药材药性相冲，反而加剧了毒性郁结不散。”
“越是想要求稳，反而错得越离谱，南辕北辙，说的就是这样了！”
葛云在一旁听着，捋了捋胡须，脸上同意露出了一抹笑容。
“咳咳，好了，这第二轮药理比试的结果，我想已经很明显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王海此时刚刚才刚刚彻底转醒，醒来之后，听见的第一句话便是....
“林霄，胜。”
“如此一来，两轮比试，林霄一胜一平，暂时领先。”
“什么？胜者不是我吗？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平局才对...”
王海的脑子还有些迷糊，以为自己醒转是因为他调配的解药起了作用。
直到听了秦淼的解释，这才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精彩纷呈。
明白了前因后果，王海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机关算尽，又是钻规则空子，又是抢先辨毒解毒，甚至不惜以身试毒，结果到头来，不仅输了比试，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更让他憋屈的是，救了他命的，偏偏还是他最不想承情的林霄！
王海的脸色铁青一片，眼神复杂地看着林霄。
最终，他还是艰难地抬起手，冲着林霄拱了拱手，声音干涩。
“多...多谢小师叔...出手相救...”
一声“多谢”，说得屈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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