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微微皱眉，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鬓角的碎发，思索片刻后说道：
“回爷的话，今日并无外人来访。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接着说：
“鸢尾听闻老爷今儿在书房大发雷霆，好像出了什么要紧事，好像是关于您的……”
叶璟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大发雷霆。
于是又问道：
“可知道是为何事？”
鸢尾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鸢尾也不清楚，只听见老爷摔东西的声响，连自己喜欢的茶具都给砸了。当时只听其他姐妹说：管家进去时，脸色煞白如纸。”
叶璟沉吟片刻，挥挥手道：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丫鬟们退下，叶璟走进浴房，热气瞬间将他笼罩，将衣服脱了放在屏风上之后。
全身放松下来之后，他靠在浴桶边缘，闭目沉思，脑海中不断浮现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就在这时，浴房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叶璟瞬间睁开眼睛，右手悄然探向藏在浴桶隔间里的匕首，身体紧绷。
当浴房门被轻轻推开，瞧见是鸢尾的瞬间，他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匕首“当啷”一声，滑回桶边。
“鸢尾，你来做甚？”叶璟挑眉问道，声音还带着方才紧张后的余韵。
鸢尾的脸颊瞬间涌上一抹绯红，连耳尖都红透了。
她低垂着头，目光落在地面，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绞出一道道褶皱。
良久，她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
“鸢尾过来帮爷洗澡搓背。”
听到此话叶璟的思绪飘回到往昔。
……
那时，鸢尾刚被分到院子里当丫鬟，身形瘦小，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做事却极为认真。
有一回，她涨红着脸，主动提出帮叶璟洗澡搓背。
叶璟愣了一下，随即婉拒，毕竟小时候被老婆子们伺候洗澡揪住坤坤的经历，让他对旁人的触碰洗澡颇为抗拒。
长大后有了自己的院子，他便习惯独自沐浴，只需丫鬟们备好热水。
谁料，小鸢尾眼眶瞬间泛红，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叶璟顿时慌了手脚，虽说当时还小。
但还是手忙脚乱地从案几上扯下丝帕，笨拙地为她擦拭眼泪，好言安慰许久，才让鸢尾打消了这个念头。
……
时光如白驹过隙，几年一晃而过，鸢尾出落得亭亭玉立。
到了豆蔻年华，心思愈发细腻，时常有意无意地暗示，想帮叶璟搓澡暖床。
叶璟虽然身为世家子弟，但是鄙视于封建地主阶级的做派，出于批判性的精神。
权衡之下，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同意了鸢尾的请求。
此刻，望着脸颊绯红的鸢尾，叶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调侃的笑意：
“怎么，又惦记着帮我搓背了？”
鸢尾羞得头更低了，脚尖在地面不安地蹭来蹭去，偷偷抬眼瞄了叶璟一下。
声音软糯：
“鸢尾心疼爷整日操劳，就想为爷分担一二。”
叶璟笑着摇摇头，伸手将浴桶旁的搓澡巾递给鸢尾。
鸢尾双手接过搓澡巾，指尖轻颤。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浴桶边，缓缓卷起衣袖，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将搓澡巾浸入水中。
随后动作用力地擦拭叶璟的后背。
起初，鸢尾的动作有些生硬，力度拿捏不准，叶璟微微皱眉。
察觉到异样，鸢尾慌了神，手上的搓澡巾差点滑落：
“爷，是不是鸢尾弄疼您了？”
叶璟闭上眼，慢慢享受，然后轻声安慰：
“非也，非也。你的力道还是太轻了，咋了？爷是亏待你，没给你饭吃了吗？”
得到了自己不想要回应，鸢尾本来的脸红变得有些红温。
她深吸一口气，加大力度，手法逐渐娴熟起来。
水汽在浴房里肆意翻涌，鸢尾全神贯注地给叶璟搓背，脚下木屐因长时间受潮变得滑溜溜的，她却浑然不觉。
为了清除叶璟肩头的一处污垢，鸢尾柳眉紧蹙，卯足了劲，上身猛地向前一倾。
只听“扑通”一声，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栽进浴桶。
刹那间，水花四处迸溅，溅得浴房墙壁上、案几上全是水珠。
鸢尾在水中手忙脚乱，双手一样拼命划动，双腿疯狂蹬踹，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在发髻掉落的瞬间，像水草般缠在脸上。
慌乱中，她大口吸气，却不慎灌了一嘴水，“咳咳咳”地剧烈咳嗽起来，模样滑稽又狼狈。
叶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无奈。
他迅速伸出右手，找准时机像拎小猫似的揪住鸢尾的后脖颈，将她从水中稳稳提出。
可鸢尾惊魂未定，四肢还在疯狂扑腾，双手和双腿在空中蹬出一连串残影，溅起的水花洒了叶璟一身。
叶璟哭笑不得，轻咳两声，扯着嗓子喊道：
“好了好了，你从水里出来了！”
然而，鸢尾大脑一片空白，眼神呆滞，仍沉浸在刚刚的恐慌中。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转过身一脸呆萌地看着叶璟，模样就像一只被吓坏的小鹿。
过了好一会儿，鸢尾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窘态。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脖子都红透了，活像煮熟的虾子。
嘴唇微微颤抖，结结巴巴地说：
“爷……爷，奴婢……奴婢这就……”
话还没说完，她一个不小心，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鼻涕都差点喷出来，模样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水汽弥漫的浴房内，叶璟正准备张嘴调侃鸢尾，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原来，在浴房外候着的雏菊听到“扑通”一声巨响，还夹杂着鸢尾慌乱的扑水声。
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门都顾不上敲，便急匆匆冲了进来。
雏菊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水汽裹挟着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待她看清屋内的场景，顿时呆立在原地——鸢尾浑身湿透，发丝如乱麻般贴在脸上，叶璟则单手提着她，浴桶里的水还在不断滴落。
紧接着，雏菊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叶璟精壮的上身，结实的肌肉线条在朦胧水汽与昏黄烛火的映衬下若隐若现。
刹那间，她的脸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番茄，惊呼一声“呀！”。
条件反射般迅速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然而，雏菊手指间留出的缝隙却大得离谱。
叶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顿时哭笑不得，无奈地撇了撇嘴。
叶璟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好了，好了，别看了。把你准备的夜宵端上来吧，然后鸢尾帮我搓澡，你喂我吃东西，行了吧？”
雏菊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地点头，结结巴巴地应道：
“是……是，爷。”
她慌慌张张转身，差点被门槛绊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匆匆跑向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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