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儿了,先躲躲。”
他掀开那散发着霉味爬满蛆虫的破草帘,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呕……”
姜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又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忍着点,总比被周家的狗抓去剁碎了喂鱼强。”
大老黑不由分说半拖半抱,将姜啸塞进了那狭小肮脏如同狗窝般的窝棚里。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从破洞透进来的一丝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
满地散发着馊味的烂菜叶和污秽的稻草。
“咳咳……”
姜啸蜷缩在角落,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不受控制地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风箱,牵扯着胸口的伤,带来撕心裂肺的痛。
玄阴煞气如同跗骨之蛆,在经脉中疯狂肆虐,吞噬着他的生机。
“妈的,这鬼地方连口干净水都没有。”
大老黑烦躁地扒拉着地上的稻草,试图清理出一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
“谁?谁在里面?。”
窝棚外突然传来一个警惕沙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喝问。
紧接着破草帘被猛地掀开,一个佝偻着背,拄着根木棍,瞎了一只眼,脸上布满刀疤,穿着破烂麻衣的老瘸腿出现在门口,浑浊的独眼警惕地扫视着窝棚里的两个不速之客。
当他看到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姜啸和凶神恶煞,但同样狼狈的大老黑时,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复杂。
“周家在抓的人是你们?”
老瘸腿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情绪。
大老黑眼神瞬间锐利如刀,身体微微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老东西想告密?拿赏钱?”
他声音冰冷,带着杀意。
“告密?”
老瘸腿那只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丝刻骨的怨毒和悲凉。
他缓缓抬起那只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向自己空荡荡的左腿裤管和脸上狰狞的刀疤。
“这条腿……这只眼睛……还有我儿子……都拜周家所赐,告密?呵呵……”
他发出一声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惨笑。
“我巴不得周家死绝。”
他放下草帘,挡住了外面微弱的光,也挡住了可能的窥探,窝棚里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姜啸压抑的喘息声和大老黑粗重的呼吸声。
“小子……”
黑暗中,老瘸腿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你伤得很重,那煞气会要了你的命,贫民窟东头有个老瞎子,以前是炼药的,或许能帮你吊住一口气……”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
“但天亮前必须离开,周家的狗,鼻子灵得很,这里藏不住,太久……”
声音渐渐消失,脚步声蹒跚着远去。
窝棚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越来越近的全城搜捕的喧嚣。
姜啸在黑暗中艰难地睁开眼灰金色的瞳孔,努力适应着黑暗。
他摸索着,再次攥紧了怀中那染血的证据。
“老瞎子……炼药……吊命……”
他喃喃着,眼中那团倔强的火焰在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剧痛中依旧顽强地燃烧着。
“走……”
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决绝的求生欲。
“妈的刚坐下,又要挪窝。”
大老黑骂骂咧咧,却动作麻利一把将姜啸背在背上。
“抓紧了,老子当年被追得裤衩都跑丢了也没死成,这次也死不了。”
他掀开草帘,警惕地扫视着外面如同迷宫般阴暗恶臭的小巷。
背着姜啸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了流云城最肮脏最混乱,也最危险的阴影之中。
“呼哧……呼哧……”
大老黑背着姜啸在迷宫般恶臭熏天的贫民窟小巷里亡命狂奔。
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踩进粘稠的污水,都溅起令人作呕的黑泥。
“妈的,这鬼地方比老子当年钻的妖兽粪坑还臭。”
他喘着粗气,汗水混着污垢,从额头滚落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背上,姜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胸口的伤那青黑色的爪痕边缘不断渗出紫黑色的粘稠淤血,带着刺骨的阴寒。
玄阴煞气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他的经脉,吞噬着他的生机。
“老瞎子……东头……到底……在哪……”
大老黑焦躁地扫视着两旁几乎一模一样的破败窝棚和堆积如山的垃圾,如同无头苍蝇。
“咳……”
姜啸伏在他背上,艰难地抬起眼皮。
灰金色的重瞳黯淡,布满了血丝,视野一片模糊重影。
“左边……第三个……巷口……拐……”
他声音嘶哑,几乎听不清,全凭一股顽强的意志在指路。
“得嘞。”
大老黑精神一振,猛地拐进左边那条更窄更暗,污水几乎没到小腿的巷子。
“砰……哗啦……”
突然前方巷子深处传来一声重物落水的闷响和一阵嚣张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林家的废物,骨头还挺硬,再给老子磕一个,磕响点。大爷赏你半块馊饼。”
“砰……”
又是一声闷响,伴随着压抑的痛哼。
大老黑脚步猛地一顿,眼神瞬间锐利。
“周家的狗?”
他压低声音,如同捕食前的凶兽,身体微微弓起,肌肉绷紧。
“不像……”
姜啸趴在他背上,费力地喘息。
“听声音像是在欺负人,绕……绕过去……,别节外生枝……”
他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妈的,便宜这帮孙子了。”
大老黑啐了一口,刚想从旁边一条更隐蔽的狗洞钻过去。
“呸……周家的狗有种就杀了老子,想让老子给你们磕头?做梦。”
一个嘶哑却带着惊人倔强和刻骨恨意的怒吼,猛地从前方传来。
这声音年轻却充满了绝望和不屈,如同被困的幼兽,发出的最后咆哮。
大老黑脚步再次顿住,眉头拧成了疙瘩。
“妈的,这声音有点意思。”
他嘟囔着,探头小心翼翼地朝声音来源望去。
巷子尽头一个不大的污水坑旁,三个穿着周家低级护卫服饰,满脸横肉气息凶悍的壮汉,正围着一个摔在污水坑里的身影拳打脚踢。
“让你嘴硬,林家都死绝了。你个余孽还敢炸刺?给老子,往死里打。”
为首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狞笑着,抬起沾满污泥的靴子,狠狠朝着污水坑里那个蜷缩的身影踩去。
污水坑里那身影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
浑身沾满恶臭的黑泥和污血,单薄的粗布衣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下面一道道青紫交错的伤痕,他死死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在雨点般的拳脚下颤抖,但那双透过污垢和散乱头发露出的眼睛,却亮得吓人,如同燃烧的炭火,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不屈。
“杀了我,杀了我啊,周家的狗你们不得好死。”
他嘶吼着,声音因为剧痛而变形,却字字泣血。
“找死。”
刀疤脸护卫被彻底激怒,眼中凶光爆射。
“成全你。”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制式长刀,寒光一闪,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狠狠朝着少年的脖颈劈下。
“操。”
大老黑骂了一声,身体比脑子更快。
“嗖……”
他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瞬间从藏身处窜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谁?”
刀疤脸护卫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剧痛,如同被铁钳死死钳住。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握刀的手腕被硬生生捏碎,长刀当啷一声掉进污水里。
“啊……”
凄厉的惨嚎划破小巷的寂静。
“你……你是什么人?。”
另外两个护卫骇然失色,下意识拔刀。
“要你命的人。”
大老黑狞笑,眼中凶光毕露,他根本没给两人反应的机会。
“嘭……”
“嘭……”
两记快如闪电的重拳,狠狠砸在两人胸口。
“噗……”
“噗……”
两个护卫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撞中,胸口塌陷,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垃圾堆上,抽搐两下没了声息,干净利落狠辣。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刀疤脸护卫捂着自己软塌塌如同面条般的手腕,疼得浑身抽搐,脸色惨白如纸,看着如同魔神般突然出现的大老黑,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你……你是……“姜……”
他认出了大老黑背上那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身影,正是全城通缉的要犯姜啸。
“答对了,奖励送你上路。”
大老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不……”
刀疤脸护卫惊恐地想要求饶,但大老黑根本没给他机会,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扣住他的咽喉,咔嚓一声脆响,喉骨粉碎。
刀疤脸护卫眼睛猛地凸出,带着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软软地瘫倒在地,没了气息。
小巷重新陷入死寂,只有污水坑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和那个蜷缩在污水里的少年,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污垢和血渍的脸上,那双燃烧着恨意和不屈的眼睛,死死盯着大老黑和他背上的姜啸。
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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