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宇文恺又拱了拱手：“既然宇文大人公务繁忙，下官便不多留了。”
说完，转身便走，留下宇文恺和他身后一众面面相觑的卫士。
回到临时搭起的工棚里，杨广早已等得不耐烦。
“他妈的！这老匹夫！”
杨广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秦墨，他这是冲着我来的！根本没把我放眼里！”
秦墨却显得很平静，给杨广续了杯茶：“殿下息怒。跟宇文恺这种老狐狸硬顶，占不到便宜。咱们得换个玩法，让他吃了亏还说不出苦。”
杨广猛灌了一口茶：“什么玩法？”
“咱们不跟他争辩账目真假，也不去辩解人手够不够。”
秦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咱们直接把活儿干出来，干得漂漂亮亮，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套全新的方案，那是后世无数工程项目验证过的管理方法。
说干就干。
秦墨立刻召集了工坊所有的管事和工匠头目。
他没讲什么大道理，直接将整个水利工程拆分成一个个小块，水车制造、沟渠挖掘、风车安装……
每一块都指定负责人，定下完成时限，白纸黑字写清楚，干好了有赏，干砸了受罚。
他又根据每个工匠擅长的手艺重新分组，木工好的专攻水车叶片，石匠强的负责垒砌渠道，懂得机械原理的跟着他研究风车传动。
一时间，原本有些杂乱的工坊像是拧紧了发条。
人人头上有指标，干活儿有了奔头，效率自然噌噌往上涨。
之前那种磨洋工、互相扯皮的现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进度肉眼可见地往前赶。
没过多久，大兴城第一期水利工程的核心部分——风车提水系统，竟然真的提前完工了！
随着一座座新奇的木制风车在城外高地上竖起，巨大的叶片迎风转动，通过一系列巧妙的齿轮和连杆，将河水哗啦啦地提上高处，再顺着新修的渠道，源源不断地流向城内。
这景象，别说普通百姓，就是见多识广的官员们也看傻了眼。
大兴城的用水紧张局面，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缓解，原本因为缺水而放缓的城建工程，也立刻加快了步伐。
消息传到宫里，杨坚坐不住了。
他亲自带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来到城外视察。
当看到那些迎风转动、不知疲倦的风车，看到那清澈的水流欢快地奔向大兴城时，这位开国皇帝激动得难以自持，眼眶都湿了。
“好！好啊！！”
杨坚连说了几个好字，一把拉住站在旁边的秦墨的手。
他环视众人，声音洪亮：“秦墨献此奇策，解我大兴燃眉之急，功在社稷！擢升工部侍郎！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说完，他目光转向一旁的杨广，带着几分欣慰，几分考量，又补充了一句：“晋王督导水利工坊，调度有方，亦是大功一件！朕心甚慰！”
杨广猛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父皇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如此明确地肯定他！
巨大的惊喜冲刷着他，杨广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膝盖一软，当即跪倒在地，声音都带着颤：“儿臣……儿臣谢父皇隆恩！”
宇文恺瞧着秦墨那火箭般的蹿升速度，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
他牙根痒痒，琢磨着必须得找个茬儿，把秦墨这小子拉下马，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没过几天，一封匿名的折子就悄悄递到了杨坚的案头。
信里头，把水利工坊描绘成了一个烂透了的贪腐窝点，说大笔银子不知去向，工程也是糊弄事，处处偷工减料。
字字句句，都把脏水往秦墨身上泼。
杨坚捏着那封信，脸绷得死紧。
“反了天了！连朕的银子都敢伸手！”
他胸口起伏，声音透着压不住的火气，“传秦墨！立刻！”
秦墨接到口谕时，人还有点懵。
工坊的账，他向来盯得紧，每一笔都亲自过目，怎么会凭空冒出个贪污举报？
“宇文恺？”
一个名字在他心头闪过，但没凭没据的，也不好说。
进了御书房，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
杨坚看都没看他，直接把那封举报信甩到他跟前。
“你自己瞧瞧！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秦墨拾起信，目光快速扫过。
呵，果然。
信里罗列的那些所谓“罪证”，看着挺唬人，其实稍微一琢磨，全是窟窿。
明摆着是有人挖坑想埋他。
“陛下，这信上所言，纯属污蔑。”
秦墨抬起头，语气平静，“臣可以逐条解释。”
“解释？你待如何解释？”
杨坚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显然是信了七八分。
“陛下，信中说臣贪墨白银，臣敢拿项上人头作保，绝无可能！”
秦墨站得笔直，“工坊所有往来账目，臣都记录在册，随时可以呈送御览，请陛下明察。”
“账目？”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宇文恺，这时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谁晓得是不是你秦大人手段通天，早就做好了假账？”
“宇文大人这话可就没意思了。”
秦墨瞥了他一眼，语带讥讽，“工坊的账，并非臣一人能定。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经手，都可以对质。再者，为了账目清晰，不出纰漏，臣与合作采买的崔家，也各存了一份底账，两相对照，一目了然。”
杨坚听到“崔家”，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清河崔氏，那可是大隋顶尖的门阀，盘根错节。
秦墨要是跟崔家搅和到一起……
这事儿怕就不是贪污那么简单了。
“崔家？你和崔家又有什么牵扯？”
“回陛下，臣与崔家并无私谊。”
秦墨坦然道，“只是工坊采买部分物料时，与崔家商号有往来。为免日后口舌，也为对陛下负责，臣当时便提议，双方各留账册，以作凭证。”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
宇文恺还在那儿拱火，“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一气，合起伙来蒙骗陛下！”
“宇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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