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四周，发现我身处军营大帐之中。我本想坐起，但胸前的疼痛阻止了我。
我看着心口处的伤，和周围熟悉的场景，我疑惑了。
我不是在正德殿前......
“王爷你可算是醒了，大夫说您这次伤的凶险......”无驹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似乎是日夜在我病榻前守着的缘故。但眼前的无驹似乎稚嫩了不少，脸上也没有那道狰狞的伤疤......
说起无驹的那道疤，还是因为前朝余孽刺杀，替我挡了一刀才留下的。原本清秀的面容，添了道骇人的伤疤，我为此还自责了许久......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艰难地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只觉得脑袋昏沉胀痛，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
“王爷您忘了？西凉刺客伪装成难民行刺您，您受伤昏迷了多日......”
西凉......
刺客......
我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敢置信，“今年......是升平多少年？”
无驹一脸茫然的回答，“升平一十五年啊！”
“升平一十五年......”
我默默的重复着无驹的话，心中被震惊填满。
无驹有些担忧，“王爷，王爷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回过神，摇了摇头，“无碍，你先下去吧......”
“不用叫大夫来给您看看？”无驹问。
我再次摇头，此刻我的心太乱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梳理......
难以置信......我竟然重生了......
重生在了一切未发生之前。
仿佛是神明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思考了许久，将许多事情，理顺了，想清了。
上一世的我一心效忠皇兄却换不得善终，那么这一世我便只为自己而活。
上一世我强留宋瑶于身边，那这一世就随她心意去吧。
“无驹~”
我唤了无驹进来，告诉他，“准备启程回京。”
无驹有些讶异，“可您的身子......恐经不起长途颠簸啊！还有西凉的刺客您要不要亲自审问？”
“直接杀了。”上一世都审问过了，死侍，吐不出什么的。
“安排人回京禀告，就说我身中剧毒，性命垂危，再去派人去寻闻人仙，叫他去一趟崔太医的府上。”
无驹是自小跟着我的，我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有太多疑议。
“是，王爷，只是您要闻人仙去找崔太医做什么？”
“本王要崔太医成为本王的人。”
“若他不从呢？”无驹问。
“不从？那就同他说说，他儿子与刚入宫不久的赵才人相好的事好了......”
赵才人是御史中丞家的嫡长女，自幼便与崔太医府上的嫡次子崔硕相识相知，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而命运弄人，不叫有情人终成眷属，赵才人为家族荣辱被迫入了宫。
但这并未阻断二人之间的情丝，崔硕自小随父学医，年过十八便入了太医院。他屡次假借替宫中贵人请平安脉之名，暗中与赵才人私会厮混。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上一世的时候，他们这段私情最终还是东窗事发。此事一经败露，不仅赵才人与崔硕身败名裂，就连崔太医及其全家都受到牵连，男子流放，女子没入奴籍。可怜那崔太医一生钻研医术，救人无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即便崔太医能成为王爷您的人，但圣上又怎会仅仅指派他一人前来为您诊脉呢？更何况这中毒之事非同小可，恐怕很难隐瞒得住圣上啊！”无驹一脸忧虑地说道。
“幽姬本是苗疆女子，善蛊术，她手中有种金虫蛊。中蛊之人会出现中毒之症且身体快速虚弱。”
无驹的脸上出现担忧不解，“王爷为何要做出此等伤害身体之事？”
听到无驹的疑问，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朝堂之上的权谋争斗。
想到皇兄的凉薄，我只觉心头一片冰凉，“皇兄多疑，忌惮功高盖主，可我朝将帅之才太少，他一边依托于我，一边忌惮于我。皇兄始终对我心怀戒备，担心有一天我会拥兵自重，威胁到他的皇位。我深知继续留在权力的中心只会让自己陷入越来越危险的境地。与其坐以待毙，等待着皇兄哪天下定决心铲除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倒不如主动放弃手中的兵权，从此做一个不问世事、看似闲散实则病弱的王爷。”
我不愿再做他手中的刀，这把刀钝了，他便不得不换。
为了让皇兄相信，无驹带人日夜兼程送我先行回京。
事情也全然如我所料，崔太医为我所用，而幽姬的蛊也成功的骗过了所有的人。
只是那金虫蛊威力极大，不可在体内停留超过三日，如若不然，药石无医。
崔太医为我配了个掩人耳目的药，让人看起来形如枯槁，但是有个副作用，服药后一年内影响子嗣孕育。
这药方原是前朝某位皇子为了保住自己性命而费尽心思得来之物。后来不知怎的，竟辗转落入了崔太医之手，如今又被用到了我的身上。
一年内有无子嗣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毕竟这一世我已没了娶妻的打算。
自从我交出兵权之后，曾经门庭若市的秦王府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往昔那些频繁出入府邸的大臣们，即便见到我时仍然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但从他们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态中可以知晓，他们心底都十分清楚：无法驰骋沙场、上阵杀敌的秦王，已成为了一个无用之人……
是啊，对于这些朝中大臣而言，一个没有实权且无用的王爷，自然不值得他们再花费心思去巴结和讨好。毕竟在这个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
然皇兄或许是出于对我过往功绩的感念，亦或是想要借此彰显他作为兄长的宽厚仁德，赏赐了我大量的金银财宝。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表示要兑现昔日的承诺，将宋瑶赐予我为妻……
这本是好事，但可惜，这一世我想还她自由。
我拘了她一世，也未能叫她彻底爱上我，又何必重蹈覆辙呢？
这一世就让她自己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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