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知道毛根的性子，生怕他乱说话，起身就打算带着人离开。
可这具体啥情况都还不知道呢，毛根哪能如他愿？连忙躲开江淮搭过来的手。
正僵持着，初九又去屋檐下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旁边，“行了，都坐下说吧，站着怪累的。”
主人家都发话了，毛根也没跟她客气，坐下后张嘴就问：“那王全没对你怎么样吧？”
初九摇头，想着他和江淮的关系，便把解释权交了出去，而后者只是说了王全被判五年的事，至于两人合谋的那些话，则是隐瞒下来。
“五年？还真是便宜那畜生了！”毛根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就是他今天不在村里，否则，定要让那小子好看！
不过，幸亏淮哥回来得及时。
想到这儿，毛根的眼神突然看向江淮，不对啊，今天好像不是学校放假的日子，淮哥怎么会在村子里？
将这个疑惑问出来，江淮目光从初九身上掠过，“听到消息，说过两天县里领导会下来检查，给我爸报信儿来了。”
这次检查关系到年底大队评优，江淮知道他爸这人好面子，一年到头就为争这个名头，反正明天也没他的课，干脆提前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正好撞见初九这事儿，也算是意外收获。
“检查？”初九有些担心，毕竟今天才抓了个流氓，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江淮摆手，说跟这个没关系，只是看看各个队上春种的情况，毕竟现在都是建设农村，生产力大于一切。
三人正聊着，小辉带着东东回来了，两个孩子中午还哭哭啼啼的要找娘，出门一趟回来后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见到有外人在，都躲回了屋子里。
毛根平时没事就爱在村子里闲逛，大人小孩的圈子他都能混进去，自然也知道这俩小子背地里说过初九的坏话。
如今出了这事，他有些担心初九在家里会被俩孩子针对，便旁敲侧击地问道：
“方同志，你三大娘被赶回去，这俩孩子怎么办？”
“不知道，估计过段时间奶奶气消了，说不定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给人接回来。”
这一个多月，初九已经摸清楚了老太太的性子，就看平日三大娘不管再怎么嘴欠，也就挨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骂，今天也是因为王全这事儿太过火，再加上三大爷不愿意分家。
要不然，也不至于被赶回娘家。
说到底，东东跟小辉还小，需要人照顾，如果三大娘找个时机服软，奶奶也会顺着台阶下来。
可是，初九觉得，以三大娘的性子，这事恐怕还有待商议。
毛根听了这回答，心里也满是纠结，一方面他觉得就三大娘那样的人，最好永远都别回来给天仙找麻烦的好，另一方面又觉得，天仙在家里的处境，最好还是别再树敌。
他藏不住事儿，脸上的纠结都快让眉毛拧在一块儿。
江淮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行了，别人的家事你倒是挺上心，”
毛根“嘿嘿”地傻笑两声，摸着自己脑袋，再看向初九时，直言道：“方同志，那俩小子要是因为这事儿跟你不对付，你只管来找我。”
他这话不是夸大，对付这种小屁孩，有的是办法。
初九笑着点头应下，但也没放心上，东东小辉充其量就是被宠坏了的孩子，又没有被正确引导。
不过说起这个事儿，初九看向江淮，打听道：“听毛根说，你们小时候上学都得走十几里山路，现在呢？附近的村子还是没有学校吗？”
“没有，穷人家的孩子，哪有什么上学不上学的，到了年龄能帮着家里干活儿就行。”
“那，扫盲班呢？”初九在脑子里想了好久，才记起这么个词儿。
可得到的结果依旧是没有。
看来这个地方，不管是教育还是政策的普及，都十分落后，这样一来，江淮这个村子里走出去的高中生，倒真是不容易。
见初九不说话，江淮盯着她，“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就是问问。”
初九将目光从三房的屋子处收回，东东回来后就一直躲在门框处偷听，想到前几次的事，她就突然心血来潮，想给这孩子找点事做。
要是这附近有学校，就把他连同那不怎么吭声的小辉一起送去。
如今的书本教材全是满满的红色正能量，正好让这哥俩接收一下正确的思想教育，省的日后被三大娘给教坏了，不往正道上走，到时候奶奶还要跟着操心。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那还是算了吧，实在不行揍几顿，棍棒底下也不是不能出孝子。
如今人也瞧了，话也传完，江淮跟毛根起身准备离开，初九将他俩送到门外，等人走后，关院门时，一回头，正好看见小辉从屋子里出来。
初九对这个孩子基本没什么印象。
他不像东东一样爱闹腾，会把喜怒都写在脸上，反而闷不做声，平时就没怎么见他说过话，最开始甚至怀疑过他是个哑巴。
……
这上午脚踢流氓，智斗无赖，下午又当了会儿陪聊，回到自己屋里的初九只觉得身心疲惫，简单洗漱一番躺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哭声。
起初她还以为是在做梦，可这哭声断断续续，吵得心烦。
初九勉强睁开眼，听出是招男的声音，连忙下地去把门打开。
招男这会儿正蹲在她房门口，满脸是泪。
“男男？”
小姑娘抬起头，满脸是泪，扑上来就死死抱住她的腰，嘴里还一直说着“对不起”。
初九有些茫然，手轻拍着招男的背，把人拐进屋，等她平复下来后，才柔声问道：“男男，你这是怎么了，道歉干嘛？”
“我……我听那些大娘说了……”招男抽噎着，“说姑姑早上差点被王全毁了清白……”
小姑娘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并不知道毁清白是什么意思，可她知道，姑姑差点嫁给那个她讨厌的人，一边哭，一边说着都怪她没有陪着初九一起回来，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初九没想到她会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同样都是孩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见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初九捧起她的脸，缓和着声音，“姑姑这不是没事儿嘛，再说了，那王全被揍了一顿，还要坐牢，今后再也不会来家里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招男哭得更凶了，“可是姑姑都被气得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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