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累瘫的秦淮仁,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抽去了筋络一般,软得提不起半分力气。
一天的劳累与饥饿本就耗尽了他的心神,方才在酒肆里从晨光微露忙到日头西斜,端茶送水、跑前跑后不说,还被伙计们呼来喝去地塞进后厨刷盘子洗碗,油腻的污水浸透了衣袖,指尖被瓷碗边缘磨得通红发肿,腰背更是酸得直不起来。
此刻,他被两个五大三粗的伙计像拖死狗一样架着胳膊往外拽,他连挣扎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只能任由身体随着伙计的拖拽晃荡,耳边还回荡着伙计们不耐烦的呵斥:“快点走,别在这儿占地方!”
“咚”的一声闷响,秦淮仁重重地摔在了酒肆门前的土路上。这一摔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震得移位,胸口一阵发闷,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秦淮仁挣扎着想撑起身来,可四肢像是灌了铅,胳膊刚一用力就软了下去,膝盖磕在地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但这点疼痛很快就被满心的憋屈和愤怒压了下去,他顾不得揉一揉摔疼的膝盖和腰背,仰着头朝着酒肆门口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脱力后的沙哑,却依旧字字清晰。
“哎呀,我没有打坏你们的碗和盘子!你们这是诬陷人!当初说好的,我给你们当跑堂的,只管端茶递水还有上菜,工钱一日结清。结果呢?你们转头就把我支到后厨刷盘子洗碗,油污沾了一身,累得我直不起腰,这额外的活计我也认了,可你们凭什么不给我工钱?你们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周围渐渐围拢了一些看热闹的路人,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牵着孩子的妇人,还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汉子,大家都好奇地望着这边,低声议论着。
这时,一个穿蓝布短衫的伙计从酒肆里走了出来,双手叉着腰,下巴微微扬起,脸上满是不屑的神色。
他上下打量了秦淮仁一番,嘴角撇了撇,说道:“哎呀,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嘴巴皮子真利索,能说会道的。你说岂有此理,那我倒要跟你说道说道什么叫岂有此理!你别在这儿跟我讲什么王法,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落魄的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知道之乎者也,有什么用?我们老板是看你小子可怜,衣衫褴褛的,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了,才大发善心让你来当跑堂的,赏你一碗饭吃,你倒好,不知好歹!在厨房里毛手毛脚,砸了我们好几个碗和盘子,那可都是上好的白瓷碗,一个就值不少钱!我们没让你这个穷小子赔钱,就算是对你够宽厚的了,你还不知道感恩戴德,反倒跑到门口来撒野,诬陷我们不给你工钱,你这不是蹬鼻子上脸吗?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呸,真是给你们读书人丢脸!”
蓝衣服的伙计说着,还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他身后又跟着出来两个伙计,也跟着附和道:“就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你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要我说,就该把他抓起来送官,让官府治他个诬告陷害之罪!”
秦淮仁躺在地上,听着他们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这才彻底看明白了,这伙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工钱,所谓的招跑堂,不过是想找个免费的劳力,等榨干了他的力气,就找个借口把他赶走,连一分钱都不想给。这些人的心肠也太黑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坐起身来,尽管双腿依旧发软,却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地看着蓝衣服的伙计,说道:“这古人说得好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你们做生意,本该诚信为本,怎么能如此坑蒙拐骗?我从一大早就在这儿干活,端茶递水不说,后厨的盘子碗堆得像小山一样,我洗了一遍又一遍,累得中午都没敢歇口气,就靠着墙根眯了一会儿,怎么可能砸了你们的碗和盘子?你们这分明是无中生有,故意找茬!我干了活,流了汗,你们凭什么不给我钱?你们的良心呢?难道真的给狗吃了吗?”
“你个酸腐的秀才,还敢嘴硬!”
蓝衣服的伙计被秦淮仁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顿时有些着急了。
他往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秦淮仁,怒吼道:“没有我们给你安排活计,轮得到你在这里干活吗?你也不睁眼看看,这集市上多少没活干的人,哪个不比你身强力壮?要不是我在老板面前替你说好话,说你是读书人,脑子灵光,你连这酒肆的门都进不来,还想赚钱?你该好好感谢我才对,反倒诬陷我们,真是不知好歹!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这张晦气的脸!再说了,你自己摔了多少碗和盘子,心里没数吗?我们老板仁慈,不跟你计较损失,你还敢来要工钱?要是这样都给你钱,我们酒肆迟早得被你这种人吃垮!你别在这儿跟我扯什么君子小人那一套,我告诉你,在这世上,没有吃喝,连人都当不成,你还跟我谈什么君子?简直是可笑至极!”
秦淮仁看着他蛮不讲理的样子,知道再跟他争辩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些人根本就不讲道理,只认强权。
他气得胸口发疼,忍不住大吼道:“你这个人太过分了!你简直就是蛮不讲理啊!”
“蛮不讲理又怎么样?得了,我还没功夫跟你在这儿瞎耗呢!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别怪我们兄弟几个动手打你!”
说完,他朝着周围的几个伙计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伙计立刻摩拳擦掌地围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朝着秦淮仁逼近。
他们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捏得发白,显然是真的打算动手了。
秦淮仁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心里顿时慌了。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要是真的打起来,自己肯定会被打得鼻青脸肿,说不定还会受重伤。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和愤怒了,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双腿还有些发软,跑起来摇摇晃晃的,但还是拼尽全力朝着人群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你们等着,你们这种奸商,迟早会遭报应的!”
蓝衣服的伙计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不屑地笑了笑,朝着他的背影喊道:“有本事你就别跑啊!没胆子的窝囊废!”
周围的看热闹的人见没什么好戏可看了,也纷纷散去了。
秦淮仁一口气跑出去老远,直到确认那些伙计没有追上来,才扶着一棵老槐树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汗水顺着额头和后背往下淌,浸湿了本来就已经脏兮兮的衣衫。
此刻,秦淮仁的心里窝囊得要命,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让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想起了自己当张西的时候,家境贫寒,总是被恶霸们欺负,被他们追着打,还要忍受他们的侮辱和嘲笑,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后来他变成了张东,坏事做尽,结果又被一个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追杀,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最后不得不狼狈逃窜。
秦淮仁抬头看了看天空,日头已经渐渐西沉,天边泛起了一抹橘红色的晚霞,可这美丽的景色却丝毫不能让他的心情好转。
他心里暗暗想道:看来,这个古代的社会治安实在是太差了,哪里有什么太平盛世,顶多算是日子勉强能过罢了。普通人想要安安稳稳地谋生,简直比登天还难,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欺负,被人坑骗,根本没有说理的地方。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秦淮仁再也忍不住了,他对着空气怒骂道:“哼,这伙人简直就是强盗!比强盗还要蛮横无理!他们这种坑蒙拐骗、欺压良善的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我要是将来能当上官,一定要好好整治这些奸商恶棍,把他们都绳之以法,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放到九十年代,这伙人就是典型的奸商恶棍,早就被工商部门查处了,哪里还能让他们这么嚣张跋扈!”
秦淮仁越骂越解气,心里的憋屈也发泄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停在了他的跟前。
秦淮仁抬头一看,正是他穿越来宋朝的发妻陈盈,只见陈盈也是一脸的沮丧和疲惫,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满是埋怨的神色。
“张西,你这一天都干得怎么样了?赚到钱了吗?”
陈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工钱的事,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和不满。
陈盈先开口诉苦道:“我啊,真是倒霉透了!我本来想着找个女工的活干,最好是刺绣之类的,我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学过一点,本以为能赚点钱,结果呢?那些绣坊要么就是嫌我绣得不好,要么就是给的工钱少得可怜,根本不够塞牙缝的。跑了好几个地方,累得脚都快磨破了,还是一事无成,你说我惨不惨?”
秦淮仁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忍不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哎,别提了,我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本来以为找到了个好活干,去给那家酒肆当跑堂的,一开始说得好好的,工钱一日一结,结果呢?我在那里忙前忙后,忙里忙外,从早上一直干到下午,端茶送水、刷盘子洗碗,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累得我实在撑不住了,就靠在墙根那睡着了。结果醒来以后,就被他们诬陷说打坏了他们的盘子和碗,二话不说就把我给轰出来了,一文钱都没有赚到,还受了一肚子的气。”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上沾满油污的衣衫和磨红的指尖,脸上满是无奈和愤怒。
就在这时,“咕咕咕”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秦淮仁的肚子先叫了,紧接着,陈盈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忙活了大半天,他们从早上出来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一滴水都没喝,此刻早已是饥肠辘辘,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秦淮仁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看着陈盈说道:“陈盈,你是不是也饿了?出来了大半天了,咱们还没有吃东西呢吧?”
陈盈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强忍着肚子里的饥饿,噘着嘴,一脸愁苦地说道:“哪有钱吃饭啊?咱们现在都快身无分文了,还谈什么吃饭?咱们都太惨了!别说没钱吃饭了,咱们身上仅有的一点钱也一点都不能花,还得留着把爹和孩子给赎出来呢。这一天都过去了,咱们一点钱也没有挣到,照这样下去,别说赎人了,咱们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这该怎么办呢?”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语气里带着一丝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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