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媚一观。
是方才在席间通话的沈淮序。
亦媚唇角抿了抿，手指滑动，一边接听一边打车：“哥？”
沈淮序声线淡淡：“谈司送你到家了？”
“没，他半路丢下我就跑了——”亦媚故作叹气抱怨说：“你看看要是你在，他肯定不敢这么欺负我。”
沈淮序：“等我回来。”
亦媚一怔。
早些年亦媚受欺负，沈淮序不能当场帮她找回场子，都是这么说的。
可是回不到从前。
他们也不再是从前的那种关系。
一台出租车到了面前。
亦媚弯腰坐上车，语气尽可能正常道：“别，不用，跟你开玩笑的，他有事要做，我这会也正好要回公司加班，所以人把我放地铁口了。”
后视镜内，她冲司机微微颔首，报了公司地址。
做戏做全套。
那头沈淮序突然开口：“媚媚。”
亦媚强调：“真的！”
“我信你。”沈淮序话锋一转：“但这个订婚，你是真的愿意，还是爸妈逼你的？”
他语气渐缓：“如果你不愿意，我帮你和爸妈、谈家那边说，你也知道等国外项目落定，公司之后会好很多。”
亦媚唇角扯了扯，故作甜笑：“我知道嘛，我喜欢谈司很久了，不然你以为爸妈能说的动我？”
她不愿意再谈论这件事，“等你回来，爸妈也肯定会催你的，你要不要提前带个嫂子回来？”
“不用。”沈淮序沉默几秒，“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亦媚：“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沈淮序没有回话。
“沈总，这是今天我们见面的公司资料，你先看看吧。”熟悉女声在对面出现。
“放在这吧。”
亦媚听了一会，是沈淮序的秘书找他。
亦媚等了几分钟，主动开口：“哥你先忙，我先进公司了。”
随后，她挂断电话，下车进公司。
亦媚刚到电商部的楼层，沈淮序的消息就来了。
一个‘？’
亦媚知道他在疑问什么。
从前的亦媚是从来不会挂沈淮序的电话，她只会乖乖等着沈淮序忙完，再等着和他聊天。
因为沈淮序很忙，经常不回家，亦媚又黏他，从前沈淮序不回家的时候，都是和亦媚通话，哄着她睡觉，等她第二天醒来问早，再和人撒娇卖乖，由沈淮序挂电话。
眼睛垂落，亦媚调整了一下情绪，把手机揣回兜里，刷卡进入部门。
电商部不同于其他部门。
越到晚上，越热闹。
亦媚远远的就听见了直播间内疯狂的叫卖声。
走进后台，主播和场控正在炒热度，其他工作人员在旁边辅佐，他们见到亦媚，微微一顿，继续埋头工作。
“库存马上就空了，现在抢到就是赚到，家人们冲啊！”
“这可是本年度最优惠的活动了！只剩下十件了，仅仅十件，走过路过不要放过！”
助理姜松过来，小声问：“媚姐，你怎么过来了？”
亦媚：“过来看看，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姜松把手机解锁，递给亦媚。
亦媚熟稔点开直播间，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小，翻阅起购物车里的链接。
姜松问：“您不是……相亲去了吗，怎么……”
还没问完，就看见亦媚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
亦媚把手机甩给她，“把链接下了。”
姜松不明所以，拿起手机一看，看见上面的支付价格，脸色大变。
直播间里的优惠券价格设置错了！
和官方的优惠券叠加，不仅比他们进货价要低，还比成本价要低，现在他们还播了一个小时左右，卖出去了几十万单，这要亏死去了！
一时间，整个拍摄场地都混乱了起来。
与此同时，盛世价格设错，盛世倒台，薅羊毛盛世，几个关键词在热搜上横空出世，其中不少浑水摸鱼和败坏盛世名声的人。
两个小时后，所有人在办公室集合。
这时，亦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亦媚看过屏幕上的名字，顿了顿，对着办公室的人说：“你们尽快商量一个对策给我，我去接电话。”
人来的倒是快。
怕不是早就收到了风声。
亦媚出去接电话，沈父沈国栋劈头盖脸骂道：“你事情怎么做的，做成这样，害得沈氏倒亏一百多万，做成这样，不如赶紧从公司辞职回来备嫁！”
亦媚闭了闭眼睛，忍下情绪：“抱歉，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沈国栋：“你连软软一半省心都不到！做不好，就给人让位，真的不知道淮序当年保你做什么……”
亦媚是毕业后应聘进的公司，一点点从底层做起，沈国栋知道之后，一度想把亦媚开除，她是被沈淮序力保下来的，但之后她能登上这个位置，全是自己的实力。
而沈国栋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要她把打拼多年的东西让人。
真不好受。
亦媚握着手机的手掐紧，仿佛不知疼。
沈国栋见好就收，“行了，你赶紧把屁股擦干净，明天谈司来公司里谈项目，你嘴巴甜一点，勾人一点，把新项目促成，再把钱补上，这事就算了。”
亦媚：“是。”
沈国栋没再说话，急匆匆掐断电话。
亦媚抹了一把脸，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回会议室，听姜松他们的方案。
有提议出通告恳请消费者退款，还有装死重新起号，或者是直接放任不管等人退货等等……
无论是哪个，对公司的名声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可要是真的拿钱出来，沈氏没钱。
不，还有办法……
亦媚抬起眼，说：“姜松你和公关部准备公告，措辞一定要诚恳，表达出我们愿意负责的意愿，其他人负责把控一下各个渠道的风声，现在有很多黑子，还有小肖你刚刚下播太急了，应该把粉丝吓到了，到时候在群里安抚一下。”
“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在核对完再走，我负责，你们不用太担心。”
亦媚安排好，准备离开会议室。
姜松跟在她身后，着急说：“媚姐，我们公司本来就资金不足，要是还这么继续下去……”
亦媚：“没事，我想办法。”
姜松还想说什么，亦媚宽慰：“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容易出错的人，一定有人搞鬼。”
姜松眼圈红红，极大松口气。
亦媚说完，进办公室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这件事说好处理也不好，但说难也不难。
这一忙活，就到了早上九十点。
亦媚把公告发到各个渠道，见热搜热度开始下降，风声扭转，她才松一口气，抬手掐亮屏幕，在看见熟悉的‘特别关心’，她愣了几秒，没有再点开屏幕，起身去茶水间倒咖啡。
倒咖啡的间隙，姜松声音由远及近：“不好意思谈总，主管可能出去了，我拨一下她的电话。”
亦媚走出茶水间，提眼看过去。
谈司正站在一堆人群中央，目光懒散偏转，一瞬间就看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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