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铛的声响像碎冰扎进颅骨，林羽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具尸体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嗬嗬声，指甲缝里的瓷片泛着幽蓝，正是下午古玩城碎掉的明代瓷碗残片——邪修竟用往生咒残片祭炼阴尸。
\"玄清门的小崽子？\"黑衣人咧嘴，露出两排镶金的牙，\"你师父没教过你，在红尘里别多管闲事？\"铃铛骤然加速，三具阴尸膝盖发出脆响，竟以诡异的折角扑来，指尖寒光闪烁，分明淬了尸毒。
林羽不退反进，帆布包甩在身后时，袖中五枚银针已夹在指间。玄清门\"五气针法\"讲究借五行之气破邪，银针分别点向阴尸眉心（火）、膻中（土）、曲池（木）、太冲（水）、涌泉（金），针尖闪过微光，阴尸身上缠绕的黑气顿时如沸汤泼雪。
\"有点意思。\"黑衣人瞳孔一缩，手腕翻转，铃铛发出刺耳尖啸。墙角阴影里突然爬出十几只瓷俑，正是白天古玩城摊位上的招财童子造型，此刻眼瞳泛着血光，手中金元宝化作利刃。
林羽忽然想起《金石录》残页上的记载：\"陶俑祭魂，必以生血开眼。\"这些瓷俑分明被人剜去眼窝，填入了活人眼珠。他指尖掐出玄清剑诀，腰间玉佩骤然发亮——那是师父玄清子所赐的\"清阳佩\"，专破阴邪。
\"剑出！\"
一道淡金色剑光闪过，瓷俑纷纷炸裂，眼珠落地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黑衣人脸色大变，正要后退，林羽已欺身近前，掌心按在他膻中穴：\"勾魂铃...你是千魂教的余孽？\"
当年玄清门联合正道剿灭千魂教，此教专以生魂炼法器，勾魂铃正是其标志性邪物。黑衣人剧烈颤抖，铃铛\"当啷\"落地，喉间挤出半声咒骂：\"小崽子...你以为破了这点手段就能...\"话未说完，七窍突然渗出黑血，竟是服了毒。
林羽皱眉蹲下，指尖探向他手腕，脉息已如游丝。千魂教弟子果然个个狠辣，宁死也不泄露秘密。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瓶，倒出粒\"护心丹\"塞进黑衣人口中——并非为救他，而是要留口气问话。
\"说，为何盯上古玩城的阴物？\"
黑衣人惨笑，忽然盯着林羽身后：\"你以为...只有我一个？\"
巷口突然传来刹车声，华敏的迈巴赫大灯照亮整条巷子。她摇下车窗，看见满地狼藉中，林羽单膝跪地按住黑衣人，背后帆布包被阴尸抓出几道口子，却仍脊背挺直如青松。
\"小姐，有危险！\"助理正要下车，华敏却抬手制止。她看见阴影里又窜出三道黑影，蒙着面，手中握着短刀，直奔林羽后心而去。
\"小心！\"她忍不住出声。
林羽却似背后长眼，脚尖点地旋身，手中银针脱手而出，分别钉住三人手腕。三道黑影闷哼倒地，竟是白天在古玩城摆摊的商贩——原来早被邪修收买，充当眼线。
\"千魂教余孽，竟在江城兴风作浪。\"林羽擦了擦银针，目光扫过黑衣人，\"你以为用阴尸、瓷俑就能混淆视听？玄清门弟子下山，本就是来清剿你们这些毒瘤。\"
黑衣人瞳孔骤缩，终于意识到眼前少年并非普通修士——大宗师后期的气场，在他捏碎勾魂铃时已悄然外放，整条巷子的阴气竟被生生压退三尺。
\"我...我招...\"黑衣人声音发颤，刚要开口，胸口突然爆开血花。一支淬毒弩箭从二楼窗口射来，精准穿透他心脏。林羽抬头时，只看见窗帘晃动的阴影，以及风中残留的淡淡龙涎香——这是千魂教高层才会用的香料。
警笛声由远及近，华敏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递出块绣着兰花的手帕：\"擦擦手吧。\"她望着地上的阴尸残骸，忽然轻笑：\"林先生刚才说'玄清门弟子下山'，看来我猜得没错，你确实不是普通人。\"
林羽接过手帕，忽然注意到她裙摆沾了片瓷片碎屑，正是招财童子的断手——上面刻着极小的千魂教徽记。他心中一动，刚要开口，巷口已传来警察的呵斥声。
\"先离开吧。\"华敏低声说，\"这里交给我的人处理。\"她的助理不知何时带来几个穿西装的保镖，正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显然华氏集团在江城势力不小。
夜市灯火渐次亮起，林羽背着帆布包走在青石板路上，手中把玩着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青铜铃铛。铃铛内侧刻着极小的咒文，细细辨认竟是\"玄清门叛徒\"五字——看来千魂教与玄清门内部，还有段陈年恩怨。
手机突然震动，是师父发来的短信：\"红尘劫起，当断则断。\"他抬头望向远处高楼，华敏的迈巴赫正停在路口，车窗摇下，她对着他晃了晃手机，显然是刚刚存了他的号码。
夜风带来夜市的烟火气，林羽忽然轻笑。下午在古玩城，老伯送他的《金石录》残页里，夹着片枯黄的竹叶——那是玄清门后山特有的\"醒神竹\"，看来师父早就算到，他会在此处遇上千魂教的算计。
\"瞧不起哥啊？\"他喃喃重复黑衣人临死前的话，指尖弹响勾魂铃，铃声不再阴寒，反而带着清越的剑鸣。前方街角，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堵住巷口，腰间鼓起的轮廓显然藏着武器。
\"你们几个，出去。\"林羽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为首男人刚要呵斥，忽然看见他指间流转的微光，后颈一凉，竟不受控制地后退半步。
夜市的灯火映在他眼中，像极了玄清门观星台上的万千星辉。红尘十八劫，第一劫便如此波谲云诡，可他腰间的清阳佩还在发烫，掌心的护心丹香气犹存——这人间的热闹与危险，倒比山上的千年孤寂，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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