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远俯下身，温柔地替念念掖了掖被角。
在走出房门之前，他握住拳头，狠狠砸向瓷碗。
楚淮远剑眉凛然，满是暴戾，周遭的气场张扬而冷冽，泛着丝丝锋芒:“你这破碗竟然纵容念念瞎闹，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碎成一片、又一片，最好碎成渣！直接丢进垃圾桶，或者扔进焚尸炉！！”
瓷碗坚硬，只是晃动了两下，没坏。
也没有一点裂缝。
它立在原处，稳着身躯，半声不吭，仿佛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事实上，它怂了。
也怕了。
瓷碗暗暗想着:“呜呜呜，人类好恐怖，我好害怕，但是，我不说。”
……呃，不是不说。
而是它说不了。
等楚淮远走远了，瓷碗才终于松弛下来，喘上一口气。
秋天进入尾声。
北疆涌现出无限生机，到处一片绿意盎然，蝴蝶、蜜蜂在翩翩起舞，后山的小兔、麋鹿像一阵风似的，穿梭于草丛中。
在楚淮远的指点下，人畜饮水和农业灌溉沟渠已经建好。
同时，蔬菜瓜果长势极好。
百姓渐渐实现了自给自足。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土豆、红薯、胡萝卜产量惊人！！一亩的土地，居然能有上千斤的收获。”
“重，好重！论个头来说，我得用两只手捧着，才堪堪握住！”
他们在田间蹦着，也跳着。
那惊叫的嘹亮嗓音，直入云霄，似是撕破苍穹。
传得很远，很远。
念念一边扯着毛绒娃娃的耳朵，一边低头拼拼图。
拼图游戏由多块图片组成，变化多端，难度不一，有助于提高智商。
念念这一次拼的，是一位将军。
“念念早就料到了哦。”
她看向放在一旁的瓷碗，熟稔地同他们聊天。
“念念粉雕玉琢，也聪慧过人，就连想事情，也比我们多一步！”
“终归，是我们想的太保守了……还、还以为亩产量有一百斤就是顶天了！可我们收获的，远远突破了我们的认知！！”
“救命！看这水稻……”
他们几乎缓不过气，险些栽倒在深深的水沟里。
顾明学躺在松软的草地上。
斑驳树影投射下来，笼罩着他。
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哉悠哉。
顾睿川就坐在他的身侧，幽幽开口:“换作半年前，我不会想到，荒芜萧条、杂草不生的北疆，竟然会有风景如画、欣欣向荣的一天。”
顾明学:“可反转，却来得如此之快！”
以天启国发展的进程来看，至少要过上三十年、一百年，乃至一千年，才有可能出现此等光景。
但自从有了念念这么个外挂，他们少走了很多弯路。
还屡屡实现了从无到有的反转。
顾睿川眼角泛着泪意:“我们提前过上了好生活。”
顾明学重复:“是超好、超好的生活！”
顾睿川打开浅色的涡纹包裹，露出瓷碗的一角。
他面色愉快。
低声说道:“在京城，我们顿顿山珍海味、衣裳件件华贵精美、一出门就有马车接送。”
“还有，住的地方奢华不失大气。”
“每天从早到晚，我们身边都有数十人服侍在侧。”
“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我们动手。”
“仅需一个眼神，察言观色的小厮就能领会过来。”
然后，帮他们完成。
但到了北疆，却完全没有了这些待遇。
事无大小，都得亲自去做。
“大哥，你是怀念从前的日子吗？”
顾明学别过头，看向大哥。
“睡不着的那些晚上，我祈求能回到过去，但后来，我发现我回不去。”
“……我渴望，也怀念过从前。”
“更是羡慕过还能在京城花天酒地的皇亲贵族。”
顾睿川坦白。
“我有念念，我不羡慕！”
顾明学活动了下强劲有力的双腿。
“我那都是过去的想法。”顾睿川泰然自若，至于现在:“我所拥有的，都是值得我珍惜的！”
顾明学认同:“念念给的，会是我一生的财富！”
不管是双腿的康复。
还是精神世界的拓宽。
都让他得以重生和……新生。
顾睿川感念道:“呼，我们顾家沾了念念的光，北疆百姓也是！”
顾明学环顾一圈。
眼底的光芒更甚。
“遍布在四周的，是不绝于口的惊叹！”
“大哥，我的耳朵都要聋啦！”
话的内容，是在说他受了伤。
然而，他的嘴角却勾着。
分明是在笑。
“一样的！我的耳朵啊，也要坏掉了！”
顾睿川抬起手，紧紧捂了捂耳朵。
但是，捂不住。
“念念，念念也加入了呢……”
加入了聊天阵营。
顾明学开心地打了招呼。
念念应了:“嗨，明学哥哥。”
百姓泪湿了眼眶。
抑制不住的浓浓心绪，溢出胸口，迸溅出灼灼火花。
脸红了。
脖子也红了。
浑身上下都是滚烫滚烫的。
成片成片的水稻，一片挨着一片，秋风拂过，泛起层层金浪，稻穗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头！
“这稻穗，个头好大，好大！”
“还有这数量，密密麻麻的，跟马蜂窝一样……嘶，多！真多！！”
他们不少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丰收的场景不是没见过。
但此次收获，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这就是杂交水稻啦。”
“它是用两种水稻品种进行杂交，催生出具有良好性状的第一代杂交种，一经研发出来，便迅速推广。”
“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念念不是管中窥豹，什么都不懂。
很多国家大事，外公都同她说过。
杂交水稻？
竟是这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也难怪。
难怪会被推向全国，为世人熟知！
“能构想出杂交水稻的人，那能耐得多大啊？怕是整个天启国，都找不到拥有此等神通的异能之士！”
“念念世界农业的发展，早已甩我们一大截了！”
“可当今皇帝，却还沾沾自喜……以为水稻亩产量五百斤，就可以不把任何国家放在眼里……呵，多么可笑！”
农业推动经济发展，又促进国家的繁荣富强。
军事实力的提升，也需要农业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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