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七点十五分，李珊珊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
她眯着眼看向声源——徐克明正撅着屁股在衣柜前翻找什么，晨光透过他皱巴巴的睡衣，隐约勾勒出腰线的轮廓。
“徐教授...“李珊珊抓起枕头砸过去，“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周末？“
枕头精准命中目标。
徐克明“嗷“地一声捂住后脑勺，眼镜歪在一边：“我、我在找那件蓝衬衫...“
“哪件蓝衬衫？“李珊珊裹着被子坐起来，头发乱得像鸟窝，“你有一打蓝衬衫。“
“就、就领口有暗纹的那件...“徐克明手忙脚乱地比划，“我妈说...说好看...“
李珊珊的睡意瞬间消散：“等等，你妈今天要来？“她猛地掀开被子，“你昨天不是说只是打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空吗？“
徐克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指绞着衣角：“他、他们听说我们买了情侣手链...就...“
“徐！克！明！“李珊珊光脚踩在地板上，冰凉触感让她缩了缩脚趾，“你居然告诉他们手链的事？“
“不、不是我说的！“徐克明慌忙摆手，“是我爸...他看见我手腕...然后我妈就...“
李珊珊扶额。自从双方父母在海南旅游结识后，四位老人建了个微信群，八卦传播速度堪比5G网络。
她抓起手机，果然看到“幸福一家人“群里99+的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徐妈妈发的：“珊珊宝贝，阿姨给你带了自家腌的酱菜~“
“完了完了...“李珊珊原地转圈，“家里这么乱，冰箱里只有啤酒和速冻饺子...“她突然想起什么，惊恐地看向徐克明，“你爸妈几点到？“
“九、九点半...“
“什么？！“李珊珊的尖叫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她一把扯开窗帘，阳光洪水般涌进来，照亮了沙发上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和茶几上吃剩的外卖盒。
接下来的两小时堪比战场。
李珊珊旋风般收拾着客厅，徐克明则负责擦地板，结果打翻了水桶，差点表演了个水上芭蕾。
当门铃响起时，李珊珊正踮着脚试图把一袋垃圾塞进已经爆满的垃圾桶。
“来了来了！“她边喊边把垃圾袋往沙发底下踢，顺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却在脸上留下一道灰痕。
门一开，四位老人笑眯眯的脸同时出现。
李珊珊僵在原地——不仅徐爸徐妈来了，她自己的父母也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
“惊不惊喜？“李妈妈一把抱住女儿，“老徐说你们准备了惊喜，我们就一起来了！“
李珊珊机械地转头看向徐克明，后者正躲在玄关盆栽后面，眼镜片上蒙了一层雾气，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客厅里瞬间挤满了人。徐妈妈变魔术般从袋子里掏出各种腌菜和点心，李爸爸则搬出一箱活蹦乱跳的大闸蟹：“朋友刚送的，新鲜着呢！“
“珊珊啊，“徐妈妈亲热地拉着儿媳的手，“这手链真好看！我们家克明眼光不错吧？“
李珊珊下意识捂住手腕，却看到徐爸爸已经举起徐克明的手腕在展示：“瞧瞧这做工！小两口感情就是好！“
徐克明红得像只煮熟的虾，求救地看向李珊珊。
她正想解救他，却被自己妈妈拉到一旁：“你们小两口...那个...避孕措施做好了吧？“
“妈！“李珊珊差点被口水呛到。
厨房里，徐克明笨手笨脚地帮父亲处理螃蟹，钳子一滑，螃蟹直接飞到了李爸爸头上。
两位父亲笑作一团，徐妈妈则和李妈妈占据了客厅沙发，茶几上摆满了从海南带回来的特产。
“珊珊，“李妈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证都领了这么久了...“
“就是，“徐妈妈附和，“酒店得提前半年订呢！“
李珊珊支支吾吾地应付着，余光瞥见徐克明正被两位父亲灌酒，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她刚想过去解围，徐妈妈又拉住她：“克明说你们最近在看房子？“
“啊？“李珊珊一头雾水。
“这孩子！“徐妈妈嗔怪道，“连这都不告诉你？他上周还问我借钱来着...“
李珊珊的大脑瞬间宕机。
徐克明背着她借钱买房？为什么？他们现在住的公寓不是挺好的吗？
午饭时，徐克明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却还坚持要给每个人剥螃蟹。
李珊珊盯着他泛红的指尖，思绪飘到九霄云外——买房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不跟她商量？
“珊珊？“李妈妈碰碰女儿的手肘，“发什么呆呢？吃螃蟹啊！“
“哦...“李珊珊回过神，发现碗里已经堆满了徐克明剥好的蟹肉。
他正笨拙地对付最后一只螃蟹，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专注的样子像是在进行什么重要实验。
饭后，四位老人默契地起身告辞，说是要去附近公园散步。
门一关，李珊珊立刻转向徐克明：“买房是怎么回事？“
徐克明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你、你知道了？“
“你妈说的！“李珊珊双手叉腰，“徐克明，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商量？“
“我、我想给你惊喜...“徐克明结结巴巴地解释，“就、就在你公司附近...有个小复式...“
李珊珊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你去看过了？“
徐克明点点头，从手机里翻出照片：“三、三室两厅...阳台朝南...你上次说喜欢这种...“
照片上的房子宽敞明亮，客厅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际线。
李珊珊认出那是她曾经随口提过喜欢的楼盘，当时还说“等有钱了可以考虑“。
“首付...还差一点...“徐克明小声补充，“我就...跟妈借了些...“
李珊珊的鼻子突然发酸。
这个笨蛋，居然默默记着她随口说的话，还偷偷准备了这么久。
“傻子...“她捶了下徐克明的胸口，“我们是一家人啊，这种事要一起商量...“
徐克明抓住她的手，掌心滚烫：“想、想等定下来再告诉你...“
“那现在怎么办？“李珊珊故意板着脸，“首付还差多少？“
徐克明报了个数字，李珊珊立刻掏出手机查银行卡余额：“我这儿有年终奖...加上你存的...应该够了...“
“真、真的？“徐克明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星星落进了镜片后面。
李珊珊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哪来的时间看房？“
“午、午休时间...“徐克明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十几套...“
李珊珊想象着他利用短暂午休奔波在各个楼盘的样子，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温暖。
她伸手捏了捏他发红的耳垂：“下次带我一起看，听见没？“
徐克明用力点头，酒气随着动作飘过来。李珊珊这才注意到他已经醉得眼神涣散了：“你喝了多少？“
“三、三杯...“徐克明伸出四根手指。
李珊珊扶额，搀着他往卧室走。徐克明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嘴里还嘟囔着：“主、主卧给你当衣帽间...书房要有大窗户...给、给你养多肉...“
“好好好...“李珊珊费劲地把他搬到床上，却被他一个翻身压住。
徐克明的呼吸带着酒气，热乎乎地喷在她颈间：“李珊珊...“
“嗯？“
“我、我喜欢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比、比蛋白质折叠还喜欢...“
这个奇怪的比喻让李珊珊笑出声。她轻轻拍着他的背：“知道啦，醉鬼。“
窗外，四位老人其实根本没走远，正趴在窗户上偷看。
看到小两口依偎在一起，他们相视一笑，轻手轻脚地真正离开了。
夕阳西沉时，徐克明才迷迷糊糊醒来。
他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李珊珊，顿时羞得想找地缝钻。
小心翼翼地想抽身，却被李珊珊一把拽回来：“醒了？“
“嗯...“徐克明的嗓子因为醉酒而沙哑，“爸、爸妈呢？“
“早走啦。“李珊珊戳了戳他泛红的脸颊，“徐教授酒量不行啊？“
徐克明不好意思地低头，却看到李珊珊的手机屏幕亮着——是那个楼盘的详细介绍页面。
“周、周末去看房？“他小声提议。
李珊珊笑着点头，突然翻身压住他：“不过在那之前...“她的手指划过他的锁骨，“我们得先谈谈你瞒着我的事...“
徐克明咽了咽口水，喉结在李珊珊指尖下滚动：“我、我错了...“
“错哪了？“
“不该...不商量...“
“还有呢？“
“不该...喝那么多...“
“还有呢？“
徐克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李珊珊突然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最错的是...让我等这么久才看到房子照片！“
徐克明愣了两秒，突然一个翻身把她搂进怀里。
两人笑闹着滚作一团，床单皱得像被暴风雨席卷过。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纱帘，为这对相拥的恋人镀上温暖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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