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年6月12日,大骑士领,21:08
放映机仍在正常工作,
一段骑士竞技的录像还未播完,
浴室中的水声已经停歇。
“我洗完了,你来洗吧。”
哗啦一声,浴室的玻璃门被拉开了。
陈一鸣只是躺在床上,无动于衷。
“起来一下,我把床单换了……怎么了?累了?”
陈一鸣稍微点了两下头。
“今天不是没让你动吗?”仇白不解地问。
“我直到今天下午才能自己走路……”
“先让我把床单换了,好不好?”
“你骗我。”
“怎么了?”
陈一鸣有气无力地说:
“你一开始说,你只想抱抱的,然后就越来越过分了……”
“对不起,我以为我能忍住的,没想到越来越上头了,毕竟……上一次还是在五月份。”
“我困了。”
陈一鸣把眼睛闭上了。
“可是……最好还是洗一下澡吧?”
“都是你弄脏的。”
“对不起,我帮你洗好不好?我今天真的有点太激动了……”
陈一鸣伸出一只手,捋着仇白额前垂下的一撮白发。
“……再让我歇一会。”
“好。”
仇白扶起了他,将陈一鸣慢慢搂在怀里。
柔软的触感与芬芳的气息,始终能让他感受到安慰。
“你们准备替我上场,怎么不事先和我说一声?”
“……这是陈姐临时决定的,大家觉得没问题,然后就让我穿着你的盔甲上场了。”
“感觉怎么样?”
“很影响机动,而且视野也受限了。”
“我是说赛场上的感觉。”
“有点紧张,因为我还是很担心露馅的,然后我也不敢出声。比赛的时候还被指责‘毫无风度’。”
“对手是群月骑士团的?”
“应该是的。”
“她们就是一群偶像骑士,不交流可能还省事一点,她们不好打交道。”
“对,不过现在,‘方舟骑士’多了一个‘不尊重女性’的标签。”
陈一鸣费劲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想想……维多利亚有一种技术,可以让使用者模仿特定对象的声线,跟罗德岛的监测项圈差不多大。”
“就像电影里的那样?”
“嗯,可以找公爵那边要一些,这样你就能更好地假扮我了……”
“你之后怎么打算?”
“也许一些无关紧要的比赛,更适合让你上场。”
“能帮到你就好,你现在真让我很心疼……”
“别摸了。”
仇白懊恼地将手缩了回来:
“不舒服吗?”
陈一鸣笑道:
“你不是刚洗过澡吗?不会还意犹未尽吧?”
“我……哎呀,好烦。”
陈一鸣用手慢慢地拂过她的胸口,仇白的脸再次红了起来。
“我们处了多久了?一年了吧?”
“嗯……去年你一直住在我家,结果你突然失踪了一整个月……那个时候我就发现,我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你……”
“那一个月太难熬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
“你那个时候不想我吗?”
“我那个时候,衣食住行都要靠你,怎么还敢打你的主意?这也太没品了。”
“那你后来怎么敢了?”
“我从牢里出来之后,你天天都要搂着我睡觉,我哪怕再傻,也该明白你的意思了。”
“有那么夸张吗?当时你又发烧、又有伤,我跟你睡一张床,方便照顾……”
陈一鸣笑得嘴合不拢了:
“我刚到玉门的时候,那才叫生活不能自理,那几个月不都是老老实实地分房睡?”
“讨厌。”
信息缺失……
1098年6月13日,大骑士领,10:25
陈一鸣今天没有穿着盔甲出门,
高领风衣配上帽子,再拄一根手杖,
哪怕现在是在夏天,别人看到这副模样,
只会释然地说:“哦,维多利亚人啊,那就不奇怪了。”
到了接头地点,一个打扮与他相仿的人出现了。
“你要的设备就在这里,说明书也有。”
陈一鸣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变声器,大骑士领不会就有卖的吧?”
“不,这是维多利亚原装的……正好最近装备迭代,所以今天就能给你送来。”
“新的?”
“这是换下来的——别误会,老型号一般更加稳定,新的型号还没怎么测试过,说不定有未知缺陷呢。”
“我寻思,二手产品的故障率不是更高吗?”
“这个……你可以理解为99新,或者官方翻新版,大骑士领当地就是这么叫的。”
“行吧。”
陈一鸣接过了小盒子。
公爵的密探扶了扶帽檐,用更为标准的维多利亚腔说道:
“近一个月来,公爵大人时常关注你们的事业,你们的行动力超乎想象,取得的成绩也令人十分瞩目;公爵大人也相信,你们在卡西米尔的努力一定能收获丰硕的果实……”
“讲重点。”
“但是,公爵大人认为,印钞厂发生的血案,一定与你有联系——而这种鲁莽的行为会加剧局势失控的风险,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他认为你们应当吸取一些教训。”
“直说吧,我方便进行风险管理。”
“公爵大人为了让事态处于可控范围内,花费了许多资源来协调各方,包括压制媒体与记者的声音,暗中斡旋乌萨斯与卡西米尔的关系。而公爵大人用于外交方面的经费是有限的……”
“公爵阁下是不是想要中止我们的活动经费?”
“很有自知之明,接下来两个月,我们将无法再向你们发放经费、提供资金援助;某种意义上,这部分资金已经用在了你们身上。”
“很公平。”
“感谢你的理解。”
……
“晖洁,这说明,这一场‘军事行动’的代价,仅仅是两个月的资金,你不觉得很划算吗……”
陈晖洁不住地挠头,几缕蓝色的头发飘落在了桌上。
“我都愁得掉头发了……”
“你不本来就容易掉头发?”
“有吗?”
“你以前住我那边的时候,我一段时间没回去,你都把浴室的排水口堵上了。”
陈晖洁瞬间面红耳赤: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很少清洗。”
“反正那里堵了一撮深蓝色的东西……”
“烦死了!不就是住你家里几天吗,到现在还要拿出来讲!”
陈一鸣不厚道地笑了,桌子对面的陈晖洁红得好像随时都会冒烟。
发了一通脾气之后,陈晖洁也觉得没意思了,
她趴在了桌子上,用下巴抵着手臂:
“亏你还笑得出来,两个月诶,选拔赛一共就持续四个月,原本我们的资金就紧张,这下还断供了……”
看到服务员靠近之后,陈晖洁又呲溜一下坐正了。
“您好,这是您点单的……一份么么茶,一份冻柠乐,一份咖喱鳞蛋,两份蛋挞,两份叉烧饭……菜品上齐了,请慢用。”
“你喝这个。”陈晖洁把装着么么茶的塑料袋推了过去。
“怎么还用塑料袋装饮料?”
“我不知道,可能是这里的特色吧。”
陈一鸣夹了两块叉烧给她:
“马上是不是吃不起叉烧了?”
“你多吃点啊。”
“这叉烧太甜了,我没那么喜欢……我今天就不应该陪你下馆子的。”
“怎么了?”
“我昨天还在吃流食呢,这冰饮料……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喝。”
“尝一口总没事吧?剩下的我喝了。”
“你怎么天天找龙门风格的茶餐厅吃饭?”
“就是想让你尝尝嘛,结果你吃的还是这么少……”
“没办法,要是身体好一些了,说不定还能喝几杯。”
陈晖洁忽然将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干嘛?要我点评你的手表、还是你的指甲?”
“不是……你看,你的手腕都没我粗。”
陈一鸣继续低头吃饭了:
“哦,伊诺和萨沙十二岁之后就不会干这种事情了。”
“你筷子拿反了。”
“啊?哦。”
陈晖洁趁势反击:
“小孩子都不会拿反吧?”
“乌萨斯的小孩又不用筷子。”
“……”
“你不如谈一谈,接下来有什么获取经费的好办法。”
“我没啥想法,等着你发号施令呢。”
“赤金最近不用急着出手了,本地的物价还没稳定。”
“我感觉通胀的势头是压不下去了。”
“我们需要赚一点快钱,七月和八月的资金缺口会很大,寻常的投资来钱太慢,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一个月的钱变成三个月的……我觉得只能靠‘非法集资’来搞钱了。”
“你要骗钱?”
“找人卖点保健品和医疗器械,卖一点假的债券和基金,办一些假的保险,兜售一些假的会员,随便搞点‘充值返现’活动,然后卷钱跑路——比如多开几家理发店和健身房,赚年卡的钱,然后不到一个月直接转让店铺跑掉。这样的活多干一点,钱就够了。”
陈晖洁面露难色:
“唉。”
“咋了?”
“我们以前的行动,难免会波及到无辜的人,我觉得这也很正常;但如果我们主动为了牟利而作恶……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一鸣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
“这种活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那还是我来操办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哦对了,帮我联系一下黛丝特,我和她商量一下具体事宜。”
“……”
“怎么了?不希望我这么做吗?”
“……还是让我来吧。”
“要是不乐意的话,就不要勉强;这种事情最忌讳瞻前顾后,很容易就会进退维谷。”
“我总不能一遇到难处、就把担子推给你吧。而且……我又不是涉世未深的那种人。”
“没有小瞧你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为难。”
“呵,你也真是奇怪。以前在乌萨斯的时候,你使唤伊诺、萨沙、亚历克斯的时候、可没把他们当孩子看;现在,你比心理医生还关心别人的想法。”
“因为现在我的身边只剩下你们了。”
“你……”
陈晖洁感觉脸颊微微发烫,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头翻起了包:
“你要我联系黛丝特是吧?最近她帮上了不少忙。”
“你觉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们接下来要进行大规模的集资与洗钱活动,她必须足够忠诚且可靠,全身心地投入我们的事业。”
“我也调查过她的底细。专业性方面肯定没问题,但是你说‘全身心’……”
“我想用一些手段确保她的忠诚。”
1098年6月13日,大骑士领,19:56
戴着眼镜的库兰塔提着公文包走进了一处隐秘的房间。
在陈一鸣看来,黛丝特像极了一位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圆滚滚的发型、圆润的头型、圆框的眼镜,还有那清澈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陈晖洁说的那种老练的讼棍。
直到黛丝特解开了领口处的扣子,陈一鸣这才确信对方的“成熟”。
哪怕不吃律师这碗饭,她也完全可以当一个模特,
与她相比,陈晖洁都显得贫瘠了不少。
不过,他的注目好像……惹恼了陈晖洁,
头盔上的窥孔暴露了他目光的朝向。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在胡说什么?”
“昨晚我都能听见你们俩闹出的动静。”
“别乱讲话,我和仇白在看比赛的录像带……”
黛丝特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
稍微清了清嗓子,似乎在向两人提醒自己的存在。
“抱歉,黛丝特女士,刚才……陈小姐在和我商谈一些运营策略的问题。”
“哦,我能理解。”
“久仰了,您在业界有过许多惊人的战绩,连我这个对法律不屑一顾的人都有所耳闻……”
陈晖洁轻轻嘀咕:
“什么‘不屑一顾’?是‘一窍不通’吧,怎么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陈一鸣也想在桌底偷偷踩她一脚,
但他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幼稚,
于是把半空中的靴子移回来了。
“……黛丝特女士,我依然记得你的那篇论文——《现行法律与商业资本的对峙、媾和及未来态想象》,足以看出你对卡西米尔制度的深刻理解。”
陈一鸣停顿了一下,
黛丝特仿佛感受到了面对导师时的无形压力,
或许这也是对方的一种施压策略?
(陈晖洁这时又瞪了他一眼,
她察觉到了陈一鸣的小动作,
于是先发制人、踩了他一脚。)
“没想到您……居然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实在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那当然了,我希望能够得到更综合的法律支持,开展更深度的业务合作,当然要对合作方做足功课了。”
黛丝特若有所思的点头,眼神不知不觉瞟到了别处。
“非常感谢您的赏识,说起来,在此之前,我只从陈小姐那里听说过您。您最近好像获得了正式的骑士封号……”
“‘方舟骑士’。”
“是啊,寓意非常好的一个封号,恭喜您了。不过,我直到现在……也无法确定您的真实姓名,然后也……没见过您的证件照。材料的不齐全,或许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
陈一鸣手指一勾,一个金属箱就飞到了桌子上,
自动打开之后,金光瞬间映在了黛丝特的脸上。
箱子中整整齐齐地码好了赤金。
黛丝特有点被这阵仗吓到了,但她迅速恢复了镇定:
“看来您对我的期许挺高,这远远超出了一位法律顾问或是代理律师应得的报酬。”
“如果你能帮我把事情办好,你应得的远不止这些。”
黛丝特知道自己卷入了不得了的事情,
这种情况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请问……您想让我办什么样的事情?请您放心!即便我目前不是您的代理律师,我依然对您的咨询内容有保密义务!绝对守口如瓶!”
看来对方很识时务,陈一鸣稍微放心了一些:
“不用这么激动,我们先慢慢聊。陈小姐已经与你合作了一段时间了,你对于这段时间的业务内容有什么看法?”
“很有挑战性。光是想办法在税务部门不起疑的情况下,证明一伙没有稳定工作的人、能够长时间租用一整层高档酒店的房间,就已经十分棘手了。”
“棘手吗?我感觉你游刃有余啊。过去一个月间,你又出色地完成了不少官司。”
“呃,毕竟我经常要在同一时间接受多个委托,在大骑士领的生活下去、很不容易。”
陈一鸣漫不经心地说道:
“独栋的住宅,还配有专业的安保,为了不被‘一网打尽’,你还置办了不止一处房产;而且配置资产的手段,似乎比你教给陈小姐的办法还要高明。”
黛丝特擦了一把汗:
“哈哈……您接下来不会要指出我父母的身份与工作吧?”
“那倒不至于。黛丝特女士,我只是希望日后你能够再接再厉,尽可能地帮助我们规避经济活动中的法律风险,并且将产生的经济收益合法化。”
“资金量大概是多少?”
“现在马克的汇率不稳定,很难衡量……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六百万马克。”
“这……都能办一个骑士团了吧?您作为一名独立骑士,真的需要……好吧,我不该多问的。”
“黛丝特女士,我还注意到一个现象,你完成了许多近乎看似不可能的辩护,哪怕是‘证据确凿’的被告、你都有办法为他们争取到无罪的宣判。但是……
“一段时间后,这些‘幸运儿’总会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证据彻底扳倒,然后再无翻身之日,而证据流出的源头……我不好妄加猜测。这对于你的委托人而言,是不是不太道德?”
黛丝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
她一直以为她能够巧妙地玩弄这种平衡——
帮那些有钱有势之人洗脱罪名、免受法律制裁之后,
再通过自己的人脉偷偷散播证据,
总归会出现勇敢者冒着风险举报;
这么做之后,黛丝特似乎就能免遭良心的谴责,
而她依旧享有名誉、依旧能收受钱财。
她帮助权贵玩弄着法律条文,
却又始终无法忽视未曾泯灭的正义感,
这些年来,她始终瞻前顾后,
而今……她似乎真的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黛丝特女士,或许那些家伙都罪有应得,但这种报复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我实在是担心,过了一两个月,我和陈小姐也会陷入舆论的风波之中。”
“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陈一鸣将两只手都搭在了头盔上,然后慢慢抬起。
黛丝特已经慌了神:
“别摘、别摘,规矩我懂……我知道错了……我绝对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绝对守口如瓶!”
“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不要杀我……”
“怎么会呢?我们还要指望你帮忙呢,黛丝特女士。睁眼吧。”
“我真的错了……对不起监正会商业联合会骑士协会国民院检察院无胄盟银枪天马骑士团金盔骑士团银锋骑士团龙门近卫局拉特兰公证所罗德岛制药公司整合运动……对不起,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我真的对不起……”
“睁开眼睛看一眼,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伙的了。这样我才信得过你,好吗?”
“呜……好的。”
黛丝特还是睁眼了,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就算她在报纸与电视上看见过那位乌萨斯的霜火,她也不太会将眼前胡子拉碴、略显憔悴、发色金黄的人与之联系起来。
在缸里泡了几天之后,他确实有些脱相了。
不过陈晖洁已经十分紧张了,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太由着陈一鸣乱来了。
“黛丝特女士,我们一起改变卡西米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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