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马斯内心毫无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荒原上的风卷起细碎的沙砾，拍打在元茵的身上发出细密的声响。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在哪？\"她问道，“《绿洲》游戏的服务器在哪里？”
刚进入这个世界时，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她至今仍没有忘记。
“主线任务1：找到《绿洲》所有玩家并清除。”
“主线任务2：找到《绿洲》游戏核心并摧毁。”
她知道《绿洲》游戏必然存在核心——也就是哈马斯口中的服务器。
哈马斯却突然笑了起来，眼角挤出几道细纹：\"这怎么能告诉你呢？得由你自己去找啊。\"
元茵的读取到了他的内心的活动：我也只是在云顶见过《绿洲》游戏服务器的虚拟形象而已……真实的服务器到底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这个发现让元茵瞳孔微缩。
哈马斯竟然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但至少，她得到了关键线索——云顶。
最初通过云顶科技的蛛丝马迹产生的猜测，此刻终于得到了印证。
数据联盟与云顶的关联，《绿洲》游戏与云顶的纠葛……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个地方。
\"看来云顶这个地方，她早晚要去一次。\"她在心底默念，眼神愈发锐利。
刀锋稍稍撤回半寸，元茵突然话锋一转：\"我很好奇，既然《绿洲》是虚拟世界，你为什么会成为这款游戏的首位玩家？\"
哈马斯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他放松身体用手撑着身体，那姿态仿佛不是在生死关头，而是在某个高档酒会上与人闲聊。
\"说了你也不懂。\"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当一个人生来就站在芸芸众生的头顶……\"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眼神穿过元茵望向她身后的联邦行政中心。
\"家世显赫、权柄在握，就很难不'优秀'。\"说到这个词时，他讽刺地勾了勾嘴角，\"顶尖大学毕业，接管家族生意，门当户对的联姻，诞下继承人，最后顺理成章地成为家族之主……\"
哈马斯停顿了一下，目光重新聚焦在元茵脸上。夜色下，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这样的人生，很圆满，但他大概率是无趣的，因为在很小的时候，就能一眼望得到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从记事起就能一眼望尽自己的一生，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你知道这有多无趣吗？\"
荒原上的风突然变得猛烈，碎沙石席卷而来，打在人身上格外痛，元茵不为所动，继续保持着持刀的姿势。
哈马斯继续说道：\"所以这一生，我在履行着社会、家族赋予我的'意义'时，也在寻找着自己的人生意义。\"
话音落下，荒原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风声在两人之间穿梭。
哈马斯停顿片刻，见元茵子在听，眼中带着几分期待：\"这时候你该问我，我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了吗？\"
“那你找到了吗？”为了知道更多信息，元茵配合地问道。
“找到了。”哈马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找到了我的人生意义，不是社会赋予的，也不是家族赋予的，更不是妻子、儿女赋予的，而是独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意义。”
哈马斯又停顿了。
“是什么？”元茵配合地问。
“是永生。”哈马斯说，“并且用我的观点去改造一个世界。”
元茵面色沉了下来。
思维读取的结果告诉她，哈马斯一直都没有说谎话……他竟然真的在追求永生，通过《绿洲》游戏？
“《绿洲》游戏，能让你获得永生？”元茵问。
哈马斯笑了：“这要看你对永生的定义是什么了。”
“长生不老。”元茵说。
“哈哈哈哈哈，我曾经也是这么定义的。”哈马斯笑着说，“但我试过各种各样的生物研究，生物科技、基因编辑、干细胞疗法……还研究了各类机械改造，我投资了五十多家顶尖实验室。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只要保留人身体的一部分，哪怕只是大脑，也是无法达成永生的。”
“所以呢？”元茵强迫自己继续追问。
哈马斯平静地说：“所以，要想永生，只能抛弃自己的身体，只有让意识数据化才能真正的永生……你是不是想说，云顶早就存在，这种永生的方式不是早就实现了吗？”
“是，我很好奇，你作为这个世界的顶尖家族掌权者，怎么会不知道数据人的存在，既然数据永生早就实现了，为什么不直接去云顶，这又跟《绿洲》游戏有什么关系？”
“数据永生已经实现了？”哈马斯露出一个荒谬的笑容，“你错了，云顶那些数据人，只不过是一堆数据，一堆可以随意编辑的数据而已，那算什么永生。”
“可以随意编辑？”元茵面色微变。
“是啊。”哈马斯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要的是这个，雷克·哈马斯完整的意识，不是云顶那些可被编辑的复制品。”
“当然，但这不是重点。”哈马斯的声音突然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情绪从未存在，他眼角微微下垂，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特有的耐心，“重点是那不是永生。”
元茵的思维读取敏锐的捕捉到哈马斯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他在害怕。
他追求永生，所以最怕死。
他对她说的一切信息都是他所认为的真实的，而他之所以说这些，都是为了活命。
“但《绿洲》游戏不同。”哈马斯眯着眼睛，“你没发现吗？那虽然是虚拟世界，但却更像是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吐出四个字：“平行世界。”
元茵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既然是平行世界，又怎么会是虚拟的？”
“呵。”哈马斯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嘲弄。他抬起手做了个宇宙般广阔的手势，“谁说平行世界不能是虚拟的？我们只是不了解宇宙的规则而已，那就是虚拟的。”
元茵：“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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