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东郊五十里，残碑断碣间蔓草疯长。
慕素影剑尖掠过苔痕斑驳的\"龙门\"石刻，寒江内劲震碎碑底暗锁。
地脉震颤间，九层石阶自悬崖裂隙螺旋而下，阶面磷粉遇风自燃，映出洞壁上三百六十尊残缺佛像。
沈知意金针穿透第三尊佛像左目，针尖触及琉璃瞳仁的刹那，整面洞壁轰然翻转。
暗格里滚出的青铜轮盘刻满各派密语，轮轴处十二道蛇纹咬合成环。
\"需用七派内劲同时催动。\"
慕素影剑脊轻点轮盘边缘，寒江真气在\"少林\"卦位凝出冰霜，\"武当、峨眉两处劳烦沈兄。\"
针尖尚未触及铜盘，西侧佛龛突然迸裂。
十八名褐衣僧破壁而出，木鱼槌使的竟是青城派松风剑式，槌头机括里迸出唐门化骨钉。
慕素影剑气卷起满地磷粉，冰粒裹着火星击落毒钉。
沈知意踏着飞散的木鱼槌掠向轮盘，金针穿透\"峨眉\"卦位时，针尾银丝缠住三丈外韦陀像的降魔杵。
降魔杵坠地触动机括，整座轮盘突然倒转。
洞顶垂落的钟乳石炸成齑粉，石粉中混着的武夷赤焰砂遇磷火轰燃。
慕素影旋身挥剑，寒江剑气将烈焰逼成火龙卷。
沈知意借火光看清轮盘背面。
蛇纹裂隙间露出半幅刺青，赫然是南海派掌门年轻时的面容。
\"坎位离宫！\"
剑气应声变招，寒江十六式第十变截断火势。
沈知意北斗针阵穿透火龙，针尖点中轮盘\"昆仑\"卦位。
铜盘骤停的瞬间，二十四尊罗汉像眼中射出岭南温家的透骨针，针尾却系着血刀门的蚀骨丝。
慕素影剑鞘重击地面，激起的碎石裹着冰晶织成罗网。
沈知意金针引着蚀骨丝缠住降魔杵，绷直的丝线割裂七尊罗汉像。
佛像胸腔里滚出的不是机关零件，而是各派失踪弟子随身携带的命牌。
东侧暗河突现漩涡，三具浮棺顺流而下。
棺盖飞旋间，九名白眉老僧踏浪而出，袈裟下摆却露出十二连环坞的蛇纹里衬。
当先者伏魔杖点出少林疯魔杖法，杖头铜环里迸射的却是唐门五毒砂。
\"杖法第三式有破绽。\"
慕素影剑尖刺入铜环间隙，寒江内劲顺着杖身直透掌心。
老僧暴退间扯碎袈裟，裸露的后背布满溃烂的蛇纹烙伤。
沈知意金针穿透其肩胛，针尖带出的冰魄真气竟与寒江剑气同源。
暗河水位骤降，河床露出三百具青铜傀儡。
每具傀儡天灵盖都嵌着各派长老的独门暗器，关节处新烙的蛇纹泛着药香。
慕素影剑气劈开三具傀儡，内层熟牛皮上拓印着武当两仪剑谱残页。
\"生擒中枢傀儡！\"
沈知意北斗针阵钉住七具青铜甲，针尾银丝在河床上交织成网。
金针穿透第十三具傀儡后颈时，针尖突然传来经脉震颤。
这具机关人偶竟藏着活人心脉。
傀儡面甲迸裂，露出崆峒派前代掌门的面容。
老者喉间插着七寸丧门钉，双目赤红地挥出昆仑派大漠孤烟掌。
慕素影剑脊格住掌风的刹那，发现其掌心纹路与青铜轮盘上的蛇纹完全契合。
西窟突然传来梵唱，声波震落洞顶悬棺。
九口桐木棺凌空炸裂，飞溅的木片中混着岭南温家的暴雨梨花针。
沈知意踏着棺板残片腾挪，金针穿透声源处的钟乳石柱。
石粉飞扬间，露出后面操控音蛊的灰衣人。
那人手持的碧玉箫，分明是峨眉派镇山之宝。
慕素影剑气点碎三根箫管，寒江内劲将音波冻在半空。
冰晶坠地的脆响中，整座石窟开始塌陷。
沈知意金针钉入岩缝，针尾银丝缠住慕素影手腕。
二人借崩落的巨石之力荡向东侧佛龛，龛内药师佛掌心托着的琉璃盏突然迸裂。
盏中滚出的不是舍利，而是三百枚淬毒蛇纹镖。
镖身映着磷火，在塌陷的洞窟中织成致命罗网。
慕素影旋身挥出圆弧剑气，寒江内劲将毒镖冻成冰环。
沈知意金针穿透冰环中心，针气激得毒镖回射入岩壁。
塌陷的地窟深处突现甬道，潮湿的空气中飘着南海冰魄毒的味道。
慕素影剑尖挑起半截蛇纹镖，寒江真气蒸干镖身毒渍。
铁锈剥落处，赫然显出七日前武林盟主令箭上的鎏金纹。
三百步外，甬道尽头透出天光。
崩落的碎石堆中斜插着半柄断剑，剑格云纹与慕素影的佩剑如出一辙。
沈知意金针挑起剑穗残片，针尖墨渍显出三行小楷：
「以江湖为鼎」
「以门派为薪」
「七月七，炼天地」
断崖外的洛水突然逆流，七百艘无帆鬼船顺着倒灌的河水逼近龙门。
船头站着的青铜傀儡们举起右臂。
三百具手臂拼接成的巨掌间，托着枚刻满蛇纹的武林金印。
慕素影的白衫在逆风中猎猎作响，剑尖凝聚的寒江真气将周身雨丝冻成冰甲。
沈知意展开第一百零九枚金针，针匣夹层里的羊皮残片拼出最后三个血字：
「佛睁眼」
二十丈高的卢舍那大佛突然震颤，石质眼睑在轰鸣中缓缓抬起。
佛像瞳孔里流转的十二道蛇纹，正与鬼船上的金印遥相呼应。
沈知意指间金针嗡鸣，针尾银丝在暴雨中绷成北斗阵势。
洛阳城头传来的暮鼓声穿透雨幕，与鬼船青铜傀儡的关节摩擦声混作一团。
慕素影剑锋划破左手掌心，血珠顺着寒江剑气凝成冰棱。
冰棱刺入卢舍那大佛足底涌泉穴时，三百里洛水突然腾起七丈浪头。
鬼船甲板爆裂的碎木中，十二道蛇纹锁链破水而出。
\"锁龙桩！\"
沈知意翻身避开缠向脚踝的锁链，金针穿透浪涛点在第七根锁链七寸处。
针尖传来的震颤令他瞳孔骤缩。
这南海玄铁铸造的镇海至宝，环扣间隙竟残留着武当派失传的太极劲。
慕素影剑气劈开浪墙，寒江真气顺着锁链纹路逆流而上。
冰霜蔓延至鬼船桅杆时，青铜傀儡的巨掌突然翻转。
武林金印上的蛇纹脱离印体，在暴雨中组成《达摩渡江图》残卷。
\"少室山达摩洞第三重壁画。\"
沈知意北斗针阵截断三缕蛇纹，针尾银丝在浪尖织出残缺路线图。
\"昨夜子时缺失的潮信，原是有人改动了龙门水脉。\"
鬼船船舱突然炸开，九名蓑衣人踏着碎木跃上佛头。
当先者判官笔点向大佛晴明穴，笔锋走势却是崆峒派七伤拳的路数。
慕素影剑鞘横挡的瞬间，发现对方腕骨凸起形状竟与青铜轮盘蛇纹完全契合。
沈知意金针穿透蓑衣缝隙，针尖带出的血珠在半空结成冰魄梅花阵。
花瓣割破斗笠的刹那，露出的面容令二人呼吸一滞。
二十年前葬身南海漩涡的十二连环坞三当家，右眼窝里嵌着的竟是少林金刚杵。
\"闭气！\"
慕素影剑风扫开飞溅的毒血，寒江真气在周身凝成冰雾。
沈知意金针插入佛耳听宫穴，针尾银丝颤动出《广陵散》调式。
声波震塌佛肩时，藏在石髓中的三百枚透骨钉暴雨般倾泻。
钉尖离蓑衣人咽喉三寸处突然转向，尽数没入大佛掌心劳宫穴。
石质手掌轰然开裂，露出内层鎏金骨架。
每根指骨关节都刻着各派掌门闭关洞府的方位图。
\"七派内劲原是钥匙。\"
慕素影剑尖挑破中指商阳穴，寒江真气灌入的瞬间，整尊大佛突然屈膝。
佛掌按向鬼船金印时，洛水倒卷形成的漩涡中浮出七具青铜棺椁。
沈知意北斗针阵钉住棺盖缝隙，针尖墨渍显出武夷丹砂标记。
金针穿透第三具棺椁气海穴时，棺内突然传来活人经脉震颤。
失踪三年的点苍派长老双掌抵住棺盖，掌纹间渗出的血珠正与蛇纹金印遥相呼应。
\"坎离移位！\"
慕素影剑气劈断两根蛇纹锁链，寒江内劲将洛水浪涛冻成冰桥。
沈知意踏着冰棱掠向金印，第一百零九枚金针穿透印纽时，针匣夹层突然迸出十年前武林盟血案的卷宗残页。
鬼船甲板下的暗格轰然开启，七百具各派失踪弟子的尸身盘坐成莲花阵。
每具尸身天灵盖插着的蛇纹镖，正随着卢舍那大佛的眼睑开合缓缓旋转。
慕素影剑脊重击佛足三阴交，寒江真气顺着鎏金骨架直冲天灵。
大佛右眼突然迸裂，飞射出的琉璃瞳仁里封存着半枚武林盟主令箭。
箭杆裂痕与慕素影手中断剑完美契合。
沈知意金针引动洛水地脉，针气在漩涡中心激起八丈水幕。
水珠映出的倒影里，十二道蛇纹正拼合成《易筋经》缺失的第七重图谱。图谱间忽现三行朱砂批注：
「以经脉为索」
「以丹田为炉」
「四十九日，见众生」
卢舍那大佛左眼突然淌出血泪，石质身躯在轰鸣中分崩离析。
坠落的佛首砸向鬼船瞬间，三百里洛水恢复东流。
慕素影剑尖挑起金印残片，寒江真气蒸干的印纹间，隐约现出明日历书上的字样：
甲子年七月初七，宜破穴，忌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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