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猛地回头，眼神惊讶：“什么？”
师乐安笑着将昨夜遇到卫琼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在谢昭恍然大悟的眼神中，师乐安惭愧道：“其实，我该对你和卫姑娘说一句对不起。昨日听到她哭泣，又得知她是在宴会上献酒被你拒了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我需不需要从中斡旋，给你们制造一个能私下见面的机会。”
“师姑娘有大才，我却用浅薄的目光，将她看成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我对不住她。我同样也对不住你，我们阿昭是一个胸有丘壑睿智果断的主君，也是一位难得的君子，你对感情认真。我却用凡夫俗子的想法，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擅自暗下决定。”
“请你原谅我。”师乐安认真道歉，“以后我不会再拿这方面的事情开玩笑。我相信如果王爷真的遇到了真爱，你也会大大方方告诉我。”
谢昭这才笑了出来：“好！”
整理了衣衫后，谢昭笑道：“让卫姑娘进来，也让老卢陈合他们来。”
卫琼踏进会客厅时，师乐安险些没认出她来。昨日的卫琼是身着华服哭泣落泪的柔软姑娘，可是今天她洗去了铅华，扎着利落的马尾，一身劲装锋利得像是一柄出鞘的长剑。
她腰间依然挂着昨夜献舞用的长剑，剑柄上装饰用的流苏已经去了。卫琼进门后，对着上首位单膝着地，行了个武将之礼：“卫琼，见过王爷王妃。”
因为不自信，卫琼的声音带了小小的颤抖。不过她依然骄傲地抬着头，直视着上首位的谢昭和师乐安。
师乐安对着她笑着颔首：“卫女官久等了。”
话音一落，卫琼心头大定，昨夜她就打着王府女官的名号回绝了母亲的安排。站在院外等待的时间里，她一直在问自己：如果今日她又被王爷拒了，以后该如何是好？
王妃是个好人，她再一次给了自己定心丸。有了她亲口说出的‘卫女官’三字，她就算做不了女将，也不会再被困在后宅中整日面对那一亩三分地了。
师乐安缓声道：“卫女官，王爷就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可以尽情告诉他。”
卫琼双手抱拳，对着谢昭深深拜下：“王爷，卫琼虽是女儿身，也有报国意，我想成为您麾下的一员，领兵打仗沙场征战。”
谢昭缓声道：“卫女官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只是你需要先明白一件事，本王不收无用之人。你要留下，需要拿出与之匹配的能力。”
卫琼抬起头，眼中有战意燃烧：“卫琼愿意接受王爷的考验！”
说话间，考验已经进门了。卢肃瞪圆了眼睛瞅着卫琼 ，半晌后才抬起手颤巍巍指着自己的脸：“你们的意思是，让我老卢和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对打？不行不行，老卢我手重，打残了不好。”
“你说说你，好端端的高门贵女不当，要去征战沙场？做梦也要分场合，你这么狂野，你祖父同意吗？而且战场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死人的。当兵的都是些大老粗，回头磕碰了你，你掉眼泪可没人哄。”
“我若是你啊，收了这个心，回去放下你的花架子，老老实实绣你的花。咱王爷人好，回头让他给你指一个好夫婿，你好好相夫教子过安了生活不行吗？”
“听我的话啊，别做那有的没的春秋大梦。你若是实在想做事，回头问问王妃，手底下你能做的事多了去了。战场刀剑无眼，那飞箭不会因为你是女的你长得美就不往你身上飞。回头给你扎成筛子，你娘老子都没办法给你收尸。”
师乐安是知晓卢肃说话时有多招人恨的，更加粗俗的话，他张口就来。但是眼下这些话，也足够让普通的高门贵女气血上涌，脸皮薄的说不定已经开始哭了。
可是卫琼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正色站着，直视着卢肃的双眼，双手抱拳：“请卢将军赐教。”
谢昭缓声道：“老卢，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人性命。”
卢肃有些烦躁地挠了挠额角，“嘶，行，行，我让她一手还不行吗？再不济再让一脚？卫家姑娘，你要知晓，男人和女人力量悬殊，你要是能接我三招，我便……”
话没说完，卫琼身形一矮，直冲卢肃下盘攻去。卢将军‘嚯’了一声，险险躲过，再也不敢轻敌：“好家伙，可以啊！”
会客厅中，卫琼和卢肃你来我往打得热烈。师乐安看不明白双方招式和路数，但是正如卢肃说的那样，男人和女人之间力量悬殊，再打下去卫琼败局已定。
但是卫琼没有退一步，哪怕接招艰难，她也在寻找卢肃的破绽，尽一切可能还击。半柱香后，卢肃先行一步停了手，他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要见血了。”
卫琼气息微乱，收剑归鞘，正色回礼：“谢卢将军赐教。”
谢昭笑着问道：“卢将军，卫女官实力如何？”
卢肃刚想说话，就见师乐安对着他的侧腰方向笑吟吟地指了指。低头看去，腰上的衣衫多了一道三寸长的破口。卢肃眉头一挑，看卫琼的目光中带了些许赞赏：“可以啊。”
“光凭身法武技，卫女官能做百夫长，甚至还能更进一步。沙场搏杀武技重要，但是阵法战术协调配合更加重要。我觉得……”
盯着卫琼的目光，卢肃还特意卖了个关子，“我觉得卫女官有才，可用。就是还要多练练。”
话音落下后，卫琼眼神惊喜，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谢卢将军。”
卢肃哈哈笑了两声，竖起拇指：“小姑娘身手真不错，比起杨骁那个光动嘴皮子的厉害。你也能识文断字，多练练，等王爷给你机会，你一定可以达成所愿。”
卫琼眼眶酸涩，再一次对着谢昭他们长拜不起。谢昭摸着下颚想了想后说道：“卫女官有才学，志在军中，那就先跟着卢肃练一练。卢肃，人交给你了，好好用她。”
卢肃应了一声，转头就对着身边的陈合说道：“陈合，人交给你了，不可怠慢，好好练哦。”
师乐安捂脸：“老卢真是……”当着他们的面就把人甩出去了，一点责任都不想担。
幸好陈合是个老实的，闻言他对着卫琼行了个军礼：“欢迎卫女官加入王府部曲，成为王府亲兵。”
卫琼一愣：“亲兵？”不是百夫长吗？
陈合抬头看了一眼师乐安，认真说道：“王妃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将军都是从小兵开始的。一会儿请将你的户籍信息交给我，我为你办理文书。”
见卫琼还有些愣神，卢肃呲着大牙笑道：“欢迎你，新来的牛马。在王府办差要注意哦，办不好会倒贴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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