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夜风还未散尽，我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清晨六点不到，韩东的声音透着一丝急促从耳机中传来：“丁哥，我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你最好过来看看。”
我看了眼柳思思，她已经披上外套，动作干净利落。
“我去开车。”她说。
“我在实验室等你们。”韩东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我们赶到了位于旧城区边缘的一栋废弃大楼——那里曾是警方技术科的备份资料中心，后来因系统升级被遗弃，但一些老旧硬盘仍保存在此。
韩东坐在一堆电缆和显示器中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这段音频文件藏在一个损坏严重的老硬盘里，”他指着屏幕，“它被嵌套在一段无意义的噪音数据中，如果不是周衡提供的解码算法，我们根本发现不了。”
“播放。”我低声说。
音响里传出一段沙哑却带着奇异节奏感的声音：
＞ “如果你听到了这段话，说明‘黑匣’还在运转。”
声音落下，整个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黑匣？”林若兮皱眉，“不是飞机上的黑匣子吧？”
“听起来像代号。”我说，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串字符：“而且……这声音……有点耳熟。”
韩东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像是刻意变声处理过，但确实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追踪到来源了吗？”柳思思问。
韩东调出一张地图：“初步分析显示，这段音频最初的数据痕迹来自三年前一次坠机事故——一架私人飞机在北岭山区失联，残骸至今未完全打捞。”
“三年前？”我眯起眼睛，“那个时间点……是不是‘创生计划’启动的关键时期？”
“正是。”林若兮迅速翻出一份档案，“那架飞机的注册人是李兆铭，‘创生计划’最早的资助者之一。他在坠机后被认定为死亡，但一直没找到完整遗体。”
“这不是巧合。”林若兮低声道，“这可能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后信息。”
我深吸一口气：“去现场。”
山间的空气比城市冷得多，晨雾弥漫，远处的残骸静静躺在锈迹斑斑的停机坪上，仿佛沉睡多年的巨兽。
我们在一处塌陷的机舱入口处停下脚步。
机舱内部早已被搜查过无数次，但这次我们有了明确的目标。
“根据信号强度，源头应该在货舱附近。”韩东拿着便携探测仪走在最前面。
穿过几排破损的座椅，我们来到一个封闭的金属门面前。
门锁已毁，我一脚踹开，尘埃飞扬间，一个黑色金属箱静静地摆在角落。
箱子表面没有任何标识，但触手冰凉，材质极为特殊。
“这是防爆级别的存储设备。”柳思思检查了一下，“还通电？”
“不止。”韩东连接了一台简易终端，“它……还在运行。”
随着接口接通，屏幕上缓缓亮起一行字：
＞ 【距离最终同步还剩：71:59:58】
倒计时正在跳动。
“什么同步？”林若兮低声问。
没人回答。
但我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有人在等我们进来。
而那个人，或许，从未真正死去。
我站在那台仍在运行的黑匣终端前，屏幕上的倒计时冷冰冰地跳动着。
71:59:58
每秒钟都像在敲击着我们神经的钟声。
韩东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一串串代码快速滚动。
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汗：“这……这不是普通的数据存储装置，它更像是一个……中央控制节点。”
“什么意思？”柳思思皱眉。
“它的核心系统架构远远超越现有的任何民用技术。”韩东声音发紧，“而且，它连接着一个庞大而隐蔽的网络。那些‘观测者’只是外围执行者——真正的幕后，比我们想象得更深。”
我盯着屏幕，心跳逐渐加快。
脑海里忽然闪过几个画面：城市中人们机械般的生活节奏、街头行人脸上统一的表情、新闻里千篇一律的社会导向……难道……
“继续查。”我低声说。
韩东点头，手指不停。
片刻后，他调出了一个文件夹，标题只有两个字：
【终极同步协议】
我们几人同时屏住呼吸。
点开文档的一瞬间，整个终端屏幕骤然变暗，随即跳出一段视频影像。
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镜头前，背光使他的脸完全隐匿在阴影之中。
但那声音——沙哑却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从记忆深处传来。
＞ “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欢迎你，001号。”
我瞳孔猛然收缩。
001号？
“谁是”林若兮下意识问。
我知道答案。
因为我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名字——李兆铭。
三年前坠机身亡的“创生计划”最初资助者，也是最早提出“社会行为预测模型”的理论奠基人之一。
他曾断言：“人类的行为是可以被计算的，情绪可以被模拟，选择可以被预设。当算法足够完善，我们就能引导所有人走向同一个方向。”
我以为那是疯子的呓语。
但现在看来，不是梦呓，而是计划。
韩东迅速调出数据流，一边分析一边念叨：“这份协议的核心内容是建立一个全维度的社会认知调控系统。通过植入潜意识层面的信息诱导模型，逐步消除个体差异，最终达成‘思维统一’的目标……”
“他们不只是想控制少数个体……”柳思思喃喃道，眼中震惊难以掩饰，“他们是想让整个社会进入统一思维模式。”
“这是精神层面的全面统治。”林若兮咬牙，“简直比洗脑还要可怕。”
“所以这个黑匣……是启动这一切的关键？”我问。
“不止是关键。”韩东抬头看我，“它是主控中心之一。如果我没猜错，这只是其中一个节点。真正的中枢，还在某个更深层的地方。”
我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这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执行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意，不仅仅是来自山间的冷风。
而是意识到，我们面对的敌人，早已不只是躲在暗处的犯罪组织。
而是一个试图重塑人类思想的庞然大物。
“丁哥……”韩东的声音有些颤抖，“终端刚刚接收到了一条新指令。”
我回头看向他。
屏幕上，一行血红色的文字正在闪烁：
＞ 【欢迎回来，001号】
我心头一震。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在这场棋局中，我不是入侵者。
我是……最初的参与者之一。
或者说，我曾经是他们的一部分。
但我现在要做的，是彻底终结这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众人，语气坚定无比：
“我们找到了他们的真正目标。接下来，就是阻止这一切。”
外面，天边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洒进破败的机舱。
而在这光芒之下，一个庞大的阴谋正悄然苏醒。
黑匣已现，而真正的敌人尚未现身。
这场关于意识与自由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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