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缓缓放下茶壶，目光投向远处的城市天际线，轻声道：“她找到了自己的航道。”
不久后，孙少悻悻离去。门扉轻合，书房重归寂静。
片刻，助理孙叔悄然推门而入。他年近五十，衣着素净，举止沉稳，既是孙总的左膀右臂，也是孙府上下事务的实际掌舵者。
多年来，他为孙家操持内外，忠心耿耿，连孙蜜小时候发烧，都是他抱着连夜送医。在孙叔心中，小姐不只是主人之女，更是心头一块肉。
他站在书案前，声音微微发颤：“老爷，小姐既然执意远走，不如顺势取消婚约，趁早把她接回来。联姻关乎家族脸面，可也不能拿小姐一生幸福去赌啊。”
孙总抬眼，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你做好份内事即可。联姻是战略，不是儿戏。我不动，便是态度。”
“可小姐已经走上另一条路了！”孙叔声音陡然提高，“您难道真忍心让她成为政治棋盘上的牺牲品？”
“所以你就擅自联络，试图提前解约？”孙总冷冷打断，“你逾矩了。”
孙叔浑身一震，眼中泛起血丝：“我只是不想看她痛苦！当年夫人临终托孤，您说要给她自由……可现在呢？您要用一场婚姻把她锁死在牢笼里！”
“够了。”孙总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你走吧。”
“老爷……”孙叔哽咽。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孙总背过身，语气决绝，却又藏着难以察觉的痛楚。
门轻轻关上，脚步声渐远。书房再度陷入沉寂，唯有檀香依旧袅袅升腾。
烟雾迷蒙中，孙总伫立原地。他的手指缓缓收紧，指甲嵌入掌心。他知道，这一局，早已超出棋盘本身。此次联姻，表面是孙艾两家结盟，实则是盟主雷家设下的试炼。
而他，则做好了两手准备。
若艾家能挺过此次围剿，则新贵崛起，孙家顺势依附，可保荣华；若艾家崩塌，则孙家借联姻之名行离间之实，成功向雷家交差，赢得喘息之机，待局势明朗再谋退路。
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场豪赌。而赌注，是他的女儿。他曾以为自己能承受一切，直到看见那张纸条。
孙蜜记得母亲的悲剧——那个温婉坚韧的女人，因一场政治婚姻耗尽生命，最后闭眼前只留下一句：“别让她重蹈我的命运。”
如今女儿以行动回应父权，选择另辟航线，拒绝成为交易筹码。
孙总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女儿幼时的模样。她在庭院里奔跑，笑声清脆如铃，手里攥着一只纸折的小船，说是将来要驶向没有边界的大海。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他所恐惧的，或许并非女儿的反叛，而是她真的长大了。
于是，在无人知晓的深夜，他悄然启动了备选计划。
这是迟来的守护。他开始秘密调动资源，布置隐秘通道，只为在风暴真正降临之时，能让那艘小船即便逆流而上，也不至于倾覆。
他仍是那个冷酷的战略家，可在心底最深处，他也只是一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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