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天刚亮透，街上人还不多。林乔把三轮车停在一个巷子口，没直接去学校那边——那儿现在肯定乱哄哄的，他这头黄毛太扎眼。
他摸出手机，翻着通讯录。以前那帮一块瞎混的哥们，自从他穿过来埋头搞自媒体后，联系就少了。他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叫“刚子”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那边声音迷迷糊糊还带着不耐烦：“谁啊？大清早的...”
“刚子，我，乔娃。”
那边顿了一下，声音清醒了不少：“乔娃？哎呦卧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丫现在可是网红了，还能想起哥们？”
“少废话，有事找你，急事。”林乔没心思开玩笑，“你在哪儿？见面说。”
半小时后，一家早点摊子后面，刚子趿拉着拖鞋，嘴里叼着油条，上下打量着林乔：“行啊乔娃，看着是精神多了，不像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儿了。咋了？啥急事能让你这大网红想起我？”
林乔压低声音：“我姐的事，你听说了吧？”
刚子脸上的嬉笑收敛了，点点头，凑近了些：“听说了，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你姐...把那女生咋的了。真的假的？”
“放屁！”林乔忍不住骂了一句，又赶紧压低声音，“我姐不是那种人！这里头肯定有事。刚子，你人面广，帮我打听个人，高三一个女生，叫王倩，平时跟什么人来往？特别是...有没有谈对象？对象是谁？”
刚子嘬了下牙花子：“王倩...这名儿有点耳熟...行，我帮你问问。不过乔娃，这事可不好弄，人家家里正难受着呢，这时候打听这个...”
“我知道难，”林乔从兜里掏出娘给的那点钱，塞刚子手里，“就当请兄弟们喝饮料了。务必帮我问问，悄悄的。”
刚子捏着钱，犹豫了一下，还是揣兜里了：“成，我试试。你等信儿。”
等刚子走了，林乔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他骑着三轮在县城里漫无目的地转，不知不觉又转到了学校附近。校门口拉着警戒线，还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守着，比昨天人更多了。他远远看着，心里一阵发堵。
正想着要不要再去别处打听打听，手机震了，是刚子打来的。
“乔娃！问着了！”刚子的声音有点兴奋，又带着点神秘，“你猜怎么着？那个王倩，还真谈着对象呢！是社会上的，不是学生！”
林乔心一提：“谁？”
“叫刘强，外号‘刀疤强’，就东街那片混的，不是什么好鸟！听说以前就因为打架进去过。有人看见过王倩放学跟他一块走，还哭哭啼啼的。”
刘强...刀疤强...
林乔脑子里那根线突然接上了！那个神秘的私信！“她男朋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子，能找着这个刘强在哪儿吗？”
“哎呦，这可不好找，那帮人神出鬼没的...我再试试吧，但不保证啊。”
挂了电话，林乔心跳得厉害。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刘强跟王倩的死脱不了干系！那遗书...会不会是逼着写的？或者...
他正想着，又一个电话进来，是个陌生本地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接了。
“是...是拍视频的那个林乔吗？”一个细细的，带着哭腔的女声传来。
林乔一愣：“我是。你是？”
“我...我是王倩的同桌...”女孩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在害怕什么，“我...我偷偷用公共电话打的...我看到那些人在网上骂你姐姐...不是那样的...”
林乔猛地握紧了手机，走到一个更僻静的角落：“妹子，你别怕，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倩倩她...她最近一直很不开心，就是因为那个刘强...逼她跟他好，还管她要钱，说不给就去学校闹...倩倩怕死了，不敢告诉家里...那天下午，刘强又来学校后门堵她，好像又吵起来了，特别凶...后来倩倩回来就哭，晚自习都没上...再后来就...”女孩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那你知不知道遗书的事？”林乔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但是...但是倩倩的字迹我认得，她写‘老师’那个‘师’字右边一竖喜欢带个小勾...那天警察好像把遗书给班主任看了，我偷偷瞟了一眼，好像...好像没有那个勾...”
林乔只觉得一股血往头上涌！
笔迹是模仿的！遗书是假的！
“妹子！你这消息太重要了！你能跟警察说吗？或者跟学校老师说？”
“我不敢...”女孩声音发抖，“刘强他们很凶的...我怕...我打电话就是觉得林老师是好人，不该被冤枉...你...你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林乔听着忙音，激动得手都在抖。他有方向了！人证（王倩同桌），线索（社会混混刘强逼诈王倩），疑点（遗书笔迹模仿）！
他立刻给刚子又打过去：“刚子！别找刘强了！帮我找个靠谱的打印店，要能电脑排版打印东西的！”
然后他骑上三轮车，疯了一样往家赶。他得把这些线索告诉爹娘，最重要的是，得想办法让那个同桌妹子愿意站出来作证！还有那个笔迹的疑点，怎么才能让警方注意到？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爹娘和姐姐都红着眼眶坐在屋里，气氛压抑。看他回来，王秀英忙问：“乔娃，打听到啥了？”
林乔一口气把打听到的消息和那个电话都说了一遍。
林建国听完，猛地一拍桌子：“操他妈的！原来是那个王八羔子害的！我找他去！”说着就要往外冲。
“爹！你别冲动！”林乔赶紧拦住他，“那是个混混，咱硬碰硬不行！得告诉警察！关键是得让那女孩愿意作证！”
林琳抬起头，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光：“那个女孩...我好像有印象，叫李娟，是个很文静胆小的孩子...她能偷偷打电话，已经很勇敢了...”
“姐，你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她？或者她家长？保证她的安全，她可能才敢说话。”林乔急道。
林琳犹豫着：“我试试...我通过班级群问问其他信得过的老师...”
正说着，林乔的手机又响了，是刚子。
“乔娃，打印店找好了，你要打啥？”
林乔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家人，沉声说：“打一个‘寻人启事’。”
“啊？寻谁？”
“不寻谁。”林乔眼神锐利起来，“就写‘寻找x月x日下午县高中后门目击者，或知悉高三王倩同学与社会人员刘强纠纷者，必有重谢’，留个...留个新注册的电话号码。”
他不能暴露那个同桌女孩，但可以用这种方式，看能不能炸出其他目击者，或者给那个刘强施加压力！
“乔娃，这能行吗？”王秀英担心地问。
“不知道，但得试试。”林乔攥紧了手机，“不能让我姐就这么等着。咱们得多管齐下！”
他看向窗外，夕阳正把天边染成一片橘红。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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