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人？”
双手插在口袋里，江云筝居高临下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监控拍下的画面。
黑白画面中，穿白衣黑裤的青年的身影被放大，因为隔了一段距离，加上监控器年代久远，拍下的画面其实并不怎么清晰。
“能找到他吗？”
紧紧盯住屏幕上的那道模糊的身影，沈遐蔚问道。
身形和脸都与孟流光有几分相似，但在看见本人之前，沈遐蔚还是无法确定。
“怎么？不去向你那群警察朋友求助，反倒来求我了？”江云筝挑挑眉，戏谑道。
沈遐蔚默了默，还是抬头看向江云筝：“你就说这个忙你帮不帮？”
本来他该是去找刘林哥孟术哥他们的。
可是，他自己根本都无法确定和相信的事，告诉了他们，给了他们那么一点希望。
到头来只是一场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可是让他就此放弃，视而不见，那也绝对不可能。
“所以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低头，弯腰，江云筝忽地靠近，一双黑目紧紧盯住沈遐蔚的眼，似乎是在近距离欣赏他纠结的表情。
“而且，我为什么要帮你找一个你心心念念、疑似我情敌的人？”
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他江云筝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特别是这种很有可能连老婆都亏出去的买卖。
看着沈遐蔚眼中真心实意的焦急关切，江云筝心中那块漆黑幽深的泥潭又开始缓缓冒出、沸腾。
如果悄无声息地把那个人……
“所以你想要什么？”
思来想去，沈遐蔚咬了咬牙，还是松了口：“只要我给得起的。”
“放心。”
江云筝弯着眼笑了笑：“蔚神你绝对给得起。”
凑到沈遐蔚耳边，江云筝轻声说了一句话。
“不行——”
瞪大眼睛，手抵在江云筝胸口，沈遐蔚一把推开那靠得过于近的人。
沈遐蔚恨恨地磨了磨牙：“除了这个。”
“可是其他的，蔚神你就更给不了了。”
江云筝眨眨眼，死死盯住那双染上了一层薄红的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不愿放过沈遐蔚面上任何一个表情。
只要是因他而出现的表情，江云筝都十分喜爱。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给不了？”
对于江云筝方才在他耳边提出的条件，沈遐蔚实在是无法接受。
“那我要你的心，要你喜欢我，爱我，要你只看着我一个人，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再也不离开我……”
江云筝一步步靠近，声音放得很轻：“这些，你都能给我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
后退了一步，沈遐蔚猛地撇过头，不再看江云筝的眼睛。
“这些，全都不可能。”
“你看。”
江云筝歪了歪头，捏住沈遐蔚的下巴，逼迫他正视自己，一双幽黑深邃的目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如果我像之前那样，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你，等在你身边，那留给我的永远只有你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
所以他早该认清一些道理。
如果不动用权势和武力，那他永远也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人，看着他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看着他远走异国他乡两年而不知音讯，看着他拥有自己的生活与朋友……
而这一切全然与他江云筝无关。
强扭的瓜不甜，可如果不强扭的话，那他就只能做一只连瓜都尝不到的可怜虫罢了。
那些分走沈遐蔚注意力的人，江云筝都无比讨厌，也无比嫉妒，恨不得让他们下一秒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嘶……”
“你又发什么疯？”
下巴被捏得一痛，沈遐蔚拂开江云筝的手：“你说的条件……让我再想想。”
说罢，不等江云筝回答，沈遐蔚转身离去。
江云筝没有阻拦。
黑沉的视线一直落在沈遐蔚背后，直至那道身影化为一个小黑点，彻底消失在眼前。
“嘟嘟嘟——”
江云筝举起手机，缓缓拨通一个电话。
“我需要找一个人……”
＊
憋着一口气，沈遐蔚冲出去后就开始在大街漫无目的地晃荡。
江云筝说的话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让他答应他的条件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他又实在放不下那个肖似孟流光的人。
一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沈遐蔚就这样沿着街道一直向前。
满怀心事，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站立在正前方的身影，沈遐蔚直直朝着那人撞了过去。
“小心——”
那人转过身，很快拉住沈遐蔚的手臂。
沈遐蔚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人身上淡淡的花香。
很浅淡，如果不是靠得很近的话，几乎闻不出来。
“抱歉……”
稳住身形，沈遐蔚抬眸看去。
“是我不——”
……小心。
后面两个字淹没在喉管。
望向对方那张含着关切的脸，沈遐蔚一时失了神。
真的很像。
尽管已经看过监控上的黑白画面，但像现在这样近的距离，沈遐蔚也还没有做好准备，半天没回过神来。
仿佛记忆中已经老旧泛黄的黑白照片焕然一新，艳丽的色彩一时之间灼得人的眼睛发疼。
可惜却并不是他。
“您…您没事吧？”
那人伸出手在沈遐蔚面前晃了晃。
怎么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他长得有这么磕碜吗？
“……没事。”
沈遐蔚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刚刚风太大了，眼睛进沙子了，又没注意到你在前面，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那就好。”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白衣黑裤的青年冲沈遐蔚笑了笑：“我就走了。”
青年转身即将离开。
“等等——”
沈遐蔚叫住他。
“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白亦采。”
沈遐蔚轻声跟着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问道：“是流光溢彩的‘溢彩’吗？”
“不是。”
白亦采摇了摇头：“是不亦乐乎的亦，博采众长的采。”
“很好听的名字。”沈遐蔚夸道。
“谢谢。”
白亦采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呢？”
“沈遐蔚。”
“唔……是云蒸霞蔚的‘霞蔚’？”
“蔚字对了。”沈遐蔚弯唇一笑：“但‘遐’是闻名遐迩的‘遐’。”
“总感觉这个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呢？”
白亦采歪着头作思索状。
“对了！”他的眼睛倏地亮起：“我想起来了，我表弟打那个叫…叫《问途》游戏，经常提到这个名字！”
“那大概率说的就是我了。”沈遐蔚接上话。
“可以加个微信吗？”白亦采拿出手机：“我表弟很喜欢你，如果能够认识你的话，一定很开心。”
“可以。”沈遐蔚点点头，加上了微信。
虽然不是孟流光，性格似乎也之不尽相同，但冲着那张脸，沈遐蔚也愿意与白亦采多聊几句。
两个人站在街边，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天，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拐角站着一道黑色的人影。
……久久注视着他们的方向，未曾挪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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