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震撼的节奏中，新军完成一个漂亮的方阵变换。
原本整齐的方阵，忽然散开，由盾牌兵组成箭头，刀枪手在侧，狼锨兵在后，组成一个个大小均等箭头形状，箭头所指，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
而且秦贞素还注意到每三组兵阵站位相近，又构成一个可攻可守的三才阵，以此类推，整个方阵变成一个巨大的三才阵。
“杀！”
陡然迸发出的杀气，震撼众人，连曹吉祥和孙山都不禁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惊叹。
不说点将台上一众文武，便是站在一旁的狼兵中稍微有点见识的，顿时收起轻视之心，心中对眼前这些新兵蛋子竟隐隐生出惧意。
“其实，秦总兵比我懂，这为军之道首在纪律。不瞒你说，这半个多月他们其实没练什么，只是练了正步走左右转弯，以及站队列而已。”
唐辰看着眼前的场景，视线仿佛穿越千年时空，看到那支横扫神州大地的铁军，心中感慨万千下，顺嘴提点旁边看入迷的秦将军。
不说秦贞素听的眉头一挑，便是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陆良，忍不住惊呼一声：“怎么可能？”
唐辰笑着看了他一眼，语气轻佻的说道：“陆统领不信？”
陆良：“如果练兵如你说的这般如此简单，那岂不天下皆可成为名将？还有你这明明有阵法所在，而且这些怪模怪样的武器，似特意打造的。”
唐辰点头承认：
“他们一个小组摆出的阵法叫鸳鸯阵，三个小组组成一个三才阵，三个小组为一列，又与另外两列组成大的三才阵，如此类推，进退始终为三，互相配合，这一套阵法专门为对付阵型散乱，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倭寇而设计的。
不过他们还没练习好，现在只是徒有样子而已，时间紧迫他们只能在接下来的行军路上加紧练习。”
“如此徒有样子，已经尽显煞气，当真难得可贵了。”孙山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他的身边，不吝溢美之词。
“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顾凯摇头晃脑地补充一句曹吉祥没听懂，但在座的大多数武将都听说过的话。
六如真言，强军标准。
陆良眉头紧皱：“可按你说的那样训练，怎么可能做到如此？”
“军队首选项是纪律和服从，只要做好了这两样，其他什么阵法都不过是添头。
陆统领若不信，你可自行选五人，先站半个时辰的立桩，一人动，全部挨饿，如此训练七天，你看看他们与你以前带的兵有什么不同。”
唐辰耐心地提点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反而是转头与秦贞素谈论起狼兵的具体训练事宜。
相比新军的令行禁止，动如雷霆，狼兵悉悉索索，纪律显得拉胯许多。
而比狼兵更不如的便是卫所兵，那帮大爷虽然听命令站在了雨中，但他们竟然在和张少波像做买卖似得讨价还价。
“不是，指挥使大人，人家有新军了，还要我们来干嘛？”
“就是啊，这次到底来多少倭寇啊，你也不说清楚，你不说我们可不出战啊。”
“对了，这次的开拔银给多少？上次去江里打倭寇，还没给够呢，您这次不会又要赖账吧？”
“大家都不容易，拖家带口的，您还要赖下我们这仨瓜俩枣，太不应该了，您再不给结清，我们可就不伺候你了，到时候张老令公来了，可别说我们不给您面子。”
呜呜泱泱的不成体统。
以至于曹吉祥等官员都发表完讲话了，新军已经开拔出辕门，他们还聚集在校场一角，围着张少波等将领对账。
江宁城文武官员见到这么一幕，有点不想让新军走了，让这帮老爷兵守城门，他们不放心啊。
只是军令已下，朝令夕改的事没人去干。
孙山全程冷脸，曹吉祥那笑眯眯的脸上更是难得露出憎恶之色。
秦贞素冷着脸望着那些卫所兵，要是换成狼兵敢这么围着她，她早拿刀砍了。
张少波则擦着额头上不知是汗还是雨的水，陪着笑脸向四周做着团揖，拍着胸脯保证着这次只是负责守城不出战，那些卫所兵才语气好了一些。
“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实在看不过眼的顾凯，忍不住点评一句，转身跟着一众文武官员下了点将台。
陆良忍不住指着那些卫所兵问唐辰，“他们这样，不换兵的情况下，你能训练成军吗？”
唐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说如果能，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在吹牛？”
陆良诚实地点了点头。
秦贞素冷哼一声：“你只说说你的法子就行，对于这帮玩意儿，你就别浪费精力了。”
“法子嘛，其实很简单。”
唐辰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笑容。
只是了解他的陆秦二人，见到他这个笑容，都知道他又要冒坏水。
“什么法子？你可别乱来，这些人都是传承的军户，你可别搞没了。”陆良忙出声阻拦。
秦贞素附和一声：“还是谨慎点好，行事太过激烈，会引起所有卫所兵反感和自卫的，到那时势必会引来五军都督府的干预和责难。”
唐辰：“你们想哪儿去了，不用杀人，给钱就好了。”
“给钱就好了？”
陆良和秦贞素像是听到什么天外来客般稀奇地瞪大眼睛。
“没听过一句话吗？卫所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唐辰煞有介事地说法，深深震撼了秦陆两人。
两人同时摇头。
正好此时，摆脱纠缠的张少波紧急跑了过来。
唐辰指着他道：“两位不信问问他，他有没有给卫所发足额饷银？”
张少波紧急向那帮卫所兵方向看了一眼，擦着额头上的雨水，“唐大人，你小声点，好容易才按下去，你这再挑起来，就麻烦了。”
“你连军户的兵饷都敢贪？你嫌自己命长吗？”陆良横眉怒目圆瞪着张少波。
喝兵血，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
只是东城所怎么没人跟他汇报过？
张少波怕唐辰，但不怕陆良，见他上来就指责自己，在卫所兵面前受的气，顿时找道了宣泄口：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现在可以骂我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你爹喝的兵血还少？你知道卫所里面什么情况吗？
给足钱，他们都跑了，我找谁来当兵，找你陆大郎吗？
你是能杀敌，还是能上阵，要不是你有个好奶奶，你算个屁。
自己含金钥匙长大，吃了别人几辈子没吃过的好东西就乖乖学会闭嘴。
少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指手画脚，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犯了错还有人罩着。”
“你……”陆良气的面红耳赤，指着张少波的鼻子半天憋出两个字，“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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