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俱乐部三楼办公室。
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烟雾似乎也更加浓厚，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七百万的缺口，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刘波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完了……彻底完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绝望。
张强那头惹眼的红发彻底耷拉下来，烦躁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妈的！这帮趁火打劫的杂碎！”
“老大，要不跟他们拼了？！咱手下上百号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王铁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喧嚣的街道，车灯拉出长长的光带。
他抽出一根芙蓉王，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反而出奇地冷静下来。
越是危急的关头，他越是能沉住气。
这是前世无数次在刀尖上行走磨砺出的本能。
“慌什么？”
王铁转过身，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天还没塌下来。”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股沉稳的压迫感。
“继续想办法！”
“银行那边，再去磨！哪怕是小银行，信用社，都去问！”
“所有认识的人，不管关系远近，都去联系！”
“哪怕是十万，五万，一万！都给我凑！”
“我就不信，这茂江市，还能真把我们憋死！”
他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让原本弥漫着绝望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虽然希望渺茫，但至少，方向还在。
众人精神稍振，各自散开，拿起电话，或者出门，继续最后的努力。
……
与此同时，鬼火俱乐部后门的小巷。
陈亮靠在墙角，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喂，赵总……”陈亮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压低了嗓子。
“放心，王铁那傻逼，刚从金算盘那里出来，两手空空。”
“对，条件没谈拢，看样子是彻底没辙了。”
“您放心，我这边盯着呢，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您。”
“好处……嘿嘿，赵总您看着给就行……”
挂了电话，陈亮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和贪婪。
他吐掉烟头，用脚碾了碾，整理了一下衣领，若无其事地走回了俱乐部。
……
另一边，鬼火俱乐部附近的一家小型超市。
小冉提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给俱乐部买的一些日用品和零食。
她低着头，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铁哥他们的难处，她虽然不懂具体数字，但办公室里那压抑的气氛，每个人脸上的愁容，她都看在眼里。
她也想帮忙，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就在她拐过一个街角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缓缓停在她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的中年男人的脸，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小冉？”男人有些惊讶地开口。
小冉抬起头，看清来人，顿时愣住了。
是黄总。
以前她在足疗店上班时，一位出手颇为大方的熟客。
对她还算照顾，偶尔会多给些小费，说话也比其他一些油腻的客人客气。
听说，是做建材生意的，做得很大。
“黄…黄总？”小冉有些局促，下意识地将购物袋往身后藏了藏，脸上有些发烫。
在这种地方，以这种身份遇见以前的客人，让她感到一阵难堪。
黄总下了车，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看到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素面朝天，和以前在足疗店里浓妆艳抹的样子判若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真是你啊，好久不见，差点没认出来。”黄总笑了笑，语气温和。
“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小冉捏紧了购物袋的提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低声说道：“没…没高就，我现在……跟着朋友做事。”
黄总目光锐利，似乎察觉到她眉宇间那抹难以掩饰的愁绪。
他沉吟了一下，主动开口：“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他语气带着关切，像个和蔼的长辈。
“小冉啊，咱们也算认识一场，虽然……嗯，过去的就不提了。”
“要是有什么困难，跟我说，黄哥我要是能帮得上忙，一定帮。”
黄总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小冉平静却又翻滚的心湖。
帮得上忙？
他生意做得那么大……
七百万……对他来说，是不是……
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自卑和犹豫。
自己凭什么去求人家？
用什么身份去求？
过去的身份，难以启齿。
而且，万一……万一黄总也像那个金算盘一样……
小冉内心激烈地挣扎着，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没…没什么事，谢谢黄总关心，我挺好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提着购物袋，快步离开了。
黄总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才转身回到车上。
……
回到俱乐部宿舍，小冉将购物袋放下，整个人还有些魂不守舍。
黄总那句“能帮一定帮”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月月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小冉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奇地凑了过来。
“小冉，你这是怎么了？丢魂了？”
小冉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不想说。
月月却是个心思活络的，看她脸色不对，猜到肯定有事，拉着她坐下，再三追问。
“到底怎么了？跟我还藏着掖着？”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在月月的追问下，小冉才犹豫着，吞吞吐吐地把刚才遇到黄总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黄总最后那句客套话。
她没敢说自己动了找黄总借钱的心思。
没想到，月月听完，眼睛却猛地一亮。
“黄总？做建材那个？开大奔的？”
见小冉点头，月月一拍大腿。
“哎呀！傻妹妹！这可是个路子啊！”
她凑近小冉，压低声音。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
“铁哥他们为了那七百万，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你有这么个有钱的熟客，为什么不用？”
小冉被月月说得脸更红了，嗫嚅道：“可是……我跟他……以前是在那种地方认识的……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而且……万一他……”
“哎哟我的傻姐姐！”月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小冉的额头。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谁还没点过去啊？”
“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帮铁哥渡过难关！”
“面子？面子值几个钱？能当饭吃还是能变出七百万来？”
“你想想，铁哥收留我们，给你和刘波一个安身的地方，这份恩情，难道不该报答吗？”
“现在有机会能帮上忙，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得试试啊！”
月月的话，虽然直接，甚至有些刺耳，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小冉心中那把纠结的锁。
是啊……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不如鼓起勇气去试一试。
万一……万一真的能帮到铁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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