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弥漫着金属和灰尘的气味。
身后那索命追赶声越来越近，如同跗骨之蛆。
山鹰在前，刘铁柱紧随其后，两人在迷宫般的管道中拼命爬行，肺部火辣辣地疼。
“这边！”山鹰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和方向感，在一个岔路口果断选择向下倾斜的管道。
滑降一段距离后，他猛地踹开一处锈蚀的栅栏，外面传来熟悉的机器轰鸣和更加浓烈的化学气味。
他们竟然绕回了实验室区域的上一层。
两人跌落在一条金属上，下方正是那个巨大，依旧一片混乱的实验室核心区。
枪声零星响起，烟雾尚未完全散去，日军士兵、“破晓”队员、以及一些穿着不明身份服装的人员仍在交火，但规模小了很多，似乎各方都在试图控制局面或抢夺物资。
“必须找到主控制室或核心反应釜！”山鹰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视下方，“安装炸药，彻底炸毁这里！”
就在这时，头顶通风管道内传来落地声，那个诡异的刺客也追了出来。
他如同黑暗中的猎豹，无声无息地落在另一端，冰冷的眼神瞬间锁定了刘铁柱，似乎他的目标非常明确。
山鹰毫不犹豫举枪射击！
砰！子弹打在刺客身边的栏杆上，火花四溅。
刺客身形鬼魅般一晃，竟然不躲不闪，直接迎着枪口冲来，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山鹰连续射击，却都被对方以一种非人的预判和敏捷闪开。
眼看刺客就要冲到面前，手中那柄怪异的三棱军刺直刺刘铁柱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刘铁柱猛地将山鹰推向一旁，自己就势向下方翻滚躲避。
刺刀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从下方传来。
正在冲刺的刺客身体猛地一震，肩胛处爆出一团血花。
他前冲的势头被打断，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下方混乱的战场中，那个本该昏迷被俘的“蛛网”组织成员之一，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哪夺来的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他看向刺客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叛徒组织的清理。”那蛛网成员用生硬的中文嘶吼着，再次举枪瞄准刺客。
刺客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惊怒，他顾不上刘铁柱，猛地向旁翻滚。
砰，子弹再次落空。
但这一干扰，给了山鹰和刘铁柱宝贵的喘息之机。
“走！”山鹰拉起刘铁柱，毫不犹豫地从上一跃而下，落入下方一堆柔软的化学原料袋后面。
实验室内的混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再次升级。
那名“蛛网”成员显然将刺客视为首要目标，疯狂地向他射击，而刺客则被迫与之周旋。
日军和其他势力，也被卷入这突如其来的新冲突中。
“机会！”山鹰眼睛一亮，指着实验室最深处一个被厚重防爆门保护的区域，“那里肯定是主控制室或者核心样本库！炸药还有吗？”
刘铁柱摸向腰间，脸色一沉——最后的炸药在刚才的翻滚中掉落了。
山鹰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摇了摇头。
他们的弹药也所剩无几。
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
就在两人心急如焚之时，刘铁柱的手无意中摸到了口袋里那枚坚硬的山羊蹄印章。
鬼使神差地，他掏出了它。
在实验室惨白的光线下，印章上那些细微几乎看不见的刻痕，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点。
等等…这些刻痕…排列方式…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刘铁柱的脑海。
他想起了黑虎寨密室里，孙黑虎与某个神秘人来往的信件中，似乎提到过一种用特殊印记解读密码的方式。
当时他没在意，以为是土匪的黑话。
他立刻将印章按在旁边的金属管道上，沾上一点油污，然后印在自己手臂上。
一个模糊但极具规律，由点和线组成的复杂图案显现出来。
“这是密码？”山鹰凑过来一看，顿时震惊了，“这不是莫尔斯电码，也不是任何一种常见密码，像是某种自定义的高级加密指令。”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扇厚重的防爆门，门旁边有一个需要输入密码的电子锁控制面板。
“难道…这印记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难以置信和一丝希望。
赌一把！
山鹰掩护，刘铁柱冒着横飞的子弹，快速冲到控制面板前。
他顾不上研究，完全凭感觉，将手臂上印记的点线规律，对应面板上的数字和符号键位，快速地输入了进去。
滴——嘟——
面板上的红灯闪烁了几下，然后出乎意料地，变成了绿灯。
紧接着，那扇厚重的防爆门，竟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缓缓向两侧滑开了。
成功了！
这枚看似普通的土匪印章，竟然是开启这个核心区域的钥匙。
门内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面没有研究人员，只有密密麻麻的仪器，闪烁着各色灯光的控制台，以及中央三个连接着无数管道，散发着幽冷寒气的银白色金属罐。
罐体上印着醒目的骷髅头和落樱-核心的字样。
这里就是毒气工厂的心脏。
而在控制台上，一个屏幕正反复滚动播放着一串代码和一条令人心悸的倒计时
【00:03:17】…
【00:03:16】…
“自毁程序？”山鹰失声道，“有人启动了自毁程序。”
是坂本？还是那个刺客？
“能停止吗？”刘铁柱急问。
山鹰快速查看控制台，脸色难看：“密码验证失效，是最高权限启动的硬性倒计时，无法停止，咱们必须立刻撤离。”
只有三分钟！
不仅要自己撤离，还要尽可能通知下面混战的人们。
山鹰毫不犹豫地对着下方，用日语和中文大喊：“自毁程序启动了，快跑，三分钟，快跑！”
他的喊声如同惊雷，在实验室中回荡。
交战的各方顿时一滞，惊恐地看向核心区域打开的闸门和那刺眼的倒计时屏幕。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无论是日军、灰烬商会残部，还是“破晓”队员，都下意识地停止交火，惊慌失措地寻找出口，向最近的通道涌去，场面再次陷入极度混乱。
那名“蛛网”成员和诡异刺客也停止了厮杀，刺客深深看了一眼刘铁柱的方向，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一条通风管道中。
而那名“蛛网”成员则踉跄着冲向另一个方向。
“走！”山鹰拉起刘铁柱，最后看了一眼那三个致命的毒气罐，向着他们之前发现，那条通往废弃排水口的路线狂奔。
身后，是绝望的哭喊、拥挤踩踏和越来越短的倒计时。
两人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在迷宫般的通道内奔跑，撞开一切阻挡。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年。
终于，他们看到了那个被撬开的排水口，外面是新鲜的空气和朦胧的夜色。
就在他们纵身扑出排水口的瞬间。
轰隆隆隆！！！
一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巨响，从身后传来。
整个大地剧烈地颤抖隆起，紧接着是连环不断的爆炸声。
巨大的火球和浓烟，从山体的各个缝隙中冲天而起，吞噬了一切。
强烈的冲击波，将刚刚逃出生天的两人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远处的草丛中，耳中只剩下巨大的轰鸣和嗡嗡声。
他们挣扎着回头望去，只见那座隐藏着无数罪恶和秘密的山峰，正在剧烈的爆炸中层层坍塌，火焰和浓烟如同火山喷发般直冲云霄，映红了半个天际。
魔窟，终于被彻底摧毁了。
良久，爆炸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燃烧的噼啪声和山石滚落的轰鸣。
幸存的日军和各方人员，零星地从其他出口逃出，失魂落魄，如同丧家之犬，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山鹰和刘铁柱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望着那片废墟，心中百感交集。
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
“结束了…”山鹰沙哑着嗓子说道，脸上沾满了烟灰和血迹。
“还没有。”刘铁柱缓缓掏出那枚变得滚烫，边缘有些熔化的山羊蹄印章，眼神锐利如初。
“实验室毁了，但制造灾难的人和秘密还在。”
“这枚印章，那个信鸽背后的第三方，灰烬商会，蛛网还有这个巨大秘密，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山鹰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地平线：“是啊，才刚刚开始，我们必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这枚印章的秘密，尽快带回总部，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最冷的，但天，终究会亮。”
晨光熹微，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也照亮了两个相互搀扶，向着远方蹒跚前行的背影。
他们的身后，是毁灭的过去，而前方，是依然漫长，充满未知与艰险的斗争之路。
曙光已现，但暗影犹存。
故事，暂告一段落，但英雄的征途，永无止境。
全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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