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旋翼搅碎月光时，林雪盯着掌纹里残留的蓝色颗粒。
那些从陆沉仿生手臂脱落的结晶正在消融，像某种注定消散的承诺。
\"坐标确认。\"陈锋敲击着军用平板，锈蚀的金属门在探照灯下显出轮廓。
观测站依山而建的混凝土外墙爬满藤蔓，通风口却异常干净。
陆沉用战术匕首撬开气密阀的瞬间，薄荷味冷空气涌了出来。
走廊墙壁镶嵌的六边形晶体持续发出低频蜂鸣，他伸手挡住要跟进的林雪：\"压强差。\"
当陈锋用自制电磁脉冲器瘫痪安保系统后，主控室的全息投影仪突然自动激活。
林雪突然按住剧烈疼痛的太阳穴——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操作日志，分明是她父亲研究量子纠缠时独创的加密字符。
\"访问记录显示林教授来过七次。\"陈锋调出最后日期，全息屏突然闪出雪花纹，\"等等...这不可能...\"投影日期赫然停留在林雪父亲车祸身亡的三天后。
林雪撞翻了转椅，指节抵着控制台边缘发白。
陆沉握住她颤抖的手，发觉她皮肤下那些蔓延的血管电路已经变成了暗金色。
某种类似机械心跳的震动正从她颈椎传导到他掌心。
警报声来得毫无征兆。
所有六边形晶体同时转为深红，地面突然倾斜十五度。
陈锋扑向主控台时，某个玻璃培养舱在他身后炸开，淡紫色液体在地面形成诡异的反重力液珠。
\"带她去稳定核心机组！\"陆沉把林雪推向陈锋，自己冲向突然洞开的应急通道。
通道尽头镜面墙上，他看见三个不同姿态的自己同时举枪。
第一个幻影从通风管扑下时带着电离焦糊味。
陆沉矮身翻滚，战术匕首划开幻影的腹部，飞溅的却不是血液而是像素碎块。
更多半透明人形从四面八方浮现，它们移动时会在空中残留四螺旋轨迹。
林雪跌跌撞撞跟着陈锋穿过管道迷宫，颈侧神经接口突然发出尖锐鸣响。
当她伸手扶墙时，整面金属墙突然变得像生物组织般温热柔软，某种心跳般的震动频率正与她血管里的机械韵律同步。
\"密码被篡改了。\"陈锋在核心机组前停住，全息面板上跳动着数千个四螺旋图腾。
他尝试接入备用电源时，发现所有物理接口都被浇筑了某种会蠕动的银色金属。
主控室方向传来连续爆破声。
陆沉踹开变形的防火门，用扯断的电缆勒住某个幻影的脖子。
当那个像素化的人形挣扎时，他看见对方胸牌上模糊的\"林\"字一闪而过。
灭火器喷出的白雾中，三个通风口突然同时吐出带着海腥味的风。
林雪正在破解的监控画面突然黑屏。
最后消失的画面里，某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弯腰调整培养舱参数——那人转身时，防菌帽下露出她父亲完整的脸。
（正文续）
林雪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抽搐，皮肤下的暗金色血管随着程序破解进度忽明忽暗。
陈锋举着应急灯的手在颤抖，冷白光晕里漂浮着数据流的残影，那些四螺旋图腾正在吞噬防火墙。
“还需要四十五秒！”她咬破的嘴唇在控制台投射蓝光里泛着血珠，父亲的手写体密码在视网膜投影疯狂闪烁。
突然有冰凉的液体滴在后颈——天花板的冷凝管正在渗出淡紫色培养液。
陈锋的惊呼被爆炸声吞没。
整座观测站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林雪撞在机组外壳的瞬间，看见父亲的白大褂衣角从通风口一闪而过。
那些培养液在地面汇聚成镜面，倒映出的她却戴着防毒面具。
“别分心！”陈锋用螺丝刀卡住正在闭合的泄压阀，军用平板显示着倒计时。
当林雪将最后三组量子密码叠合成莫比乌斯环时，所有四螺旋图腾突然坍缩成黑洞状漩涡。
陆沉的战术靴陷进像菌毯一样的地面，通道深处传来的回声带着金属刮擦的质感。
呼吸面罩的显示屏突然失效，他摸到墙上的生物组织正在分泌酸性黏液。
某个转角处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照亮了墙面上用血写的四组相同坐标。
“你本该在七岁那年淹死。”
耳麦里的电流杂音突然变成自己的声音，陆沉条件反射地举枪对准声源。
通风管垂落的藤蔓间闪过半张脸，那道从眉骨斜贯至下颌的伤疤，和他参加黑海行动时留下的伤痕完全重合。
培养液渗透到主控室的瞬间，林雪突然抓住陈锋的手腕：“这不是二进制代码！”全息屏上跳动的图腾在液体折射中显露出隐藏维度，数千个“林”字正在重组为dNA双螺旋结构。
她颤抖着扯开高领毛衣，颈部的机械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
当培养液漫过脚踝时，那些暗金色电路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动，父亲实验室里的薄荷味毫无征兆地涌进鼻腔。
陆沉踹开锈蚀的铁门时，防毒面具被气浪掀飞。
镜面房间中央的转椅上，翘着腿的男人正用左手把玩着老式芝宝打火机——那是他戒烟前随身带了八年的旧物。
当对方转过与他完全相同的脸，右手指间的万宝路香烟在黑暗里划出猩红光弧。
“他们没告诉你观测站建在墓地上？”镜像的声音带着电磁干扰的杂音，烧焦的袖口露出小臂上崭新的条形码。
陆沉的瞳孔猛然收缩，那个编码格式与林雪颈后植入的医疗芯片完全相同。
林雪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破解程序在她视网膜投射出双重影像。
陈锋扶住她瘫软的身体时，发现监控画面里的培养舱全部呈开启状态，每个舱室内壁都刻着他们三人的姓名缩写。
“欢迎回家，小雪。”
带着笑意的男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时，父亲的白大褂突然从通风管飘落，袖口还别着那枚她亲手做的陶瓷纽扣。
陈锋的电磁脉冲器冒出青烟，所有屏幕同时播放起1999年的监控录像——画面里穿防化服的研究员们，正将某个抽搐的人形塞进六边形晶体容器。
陆沉的后背抵住冰凉的镜面墙，对面之人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银灰色。
当镜像把烟头按在自己左手虎口时，真实的灼痛感让他匕首险些脱手。
培养液从天花板裂缝淋下的瞬间，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镜中举枪互射。
“你猜，”镜像舔了舔被烧焦的皮肤，“是我们先杀死彼此，还是她们先变成培养皿里的标本？”
林雪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暗金色纹路在她脸上织成防毒面具的轮廓。
陈锋抱着她滚到操作台下的瞬间，所有显示器炸裂的玻璃都悬浮在半空，折射出某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正举起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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