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穿堂而过，仿佛利刃般刮过皮肤。
姜姚忍不住哆嗦了两下。十二娘脸色苍白，十指扣紧她的双肩，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姜姚白了一眼十二娘。喃喃道：“传绯闻，让马晋难堪，自行退婚。”她不知十二娘怎么想的，十二娘自毁名节在先，她只是让流言更生动，逼真。
十二娘嘴唇哆嗦，眼神坚定，喃喃自语道：“跟柳升传出些流言蜚语吗？”
姜姚在十二娘眼神中看到一丝恐惧。柳升人挺好的，外形好，家底厚，最重要是柳升看十二娘眼神，多少有点暧昧。
姜姚耸肩，嗤笑道：“不行吗？能与马晋一较高下的非柳升本人莫属了。自古文人相轻，武将也是一样的。”
十二娘眉头一抬，转身道：“尽胡说。”她缓了缓情绪，继续道：“柳升此人惹不起。”
姜姚一惊，十分不解问道：“十二娘，你可是县主，怎么就惹不起了这升斗小民了。”她搓着鼻子，冷哼一声道：“十二娘，只是传绯闻而已，又不是要你真的去招惹柳升。”
十二娘眸色沉沉，沉吟不语。
姜姚见十二娘不吱声，她添油加火说道：“十二娘，你都不惜自毁名节了，再添把火，让马晋头上青青草原一片。我就不信了，马晋不退婚。”
自毁名节她不惧，她惧柳升，那个“杀神”轻易招惹不得的。十二娘抬抬眉，敛住了情绪，摇头道：“柳升，轻易招惹不得。”
为何？姜姚凑近，十二娘身上有暖暖橘子香味。她嗅了嗅，喃喃道：“为何？”
小娘子凑近，腻歪，十二娘展颜一笑，戳着她的额头道：“你知道柳升这‘杀神’名号从何而来？”
杀神？姜姚耸耸肩，她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浴血奋战的英雄形象，帅，帅呆了。她站了起来，比划着冲锋姿势，豪迈万分说道：“此人定是英勇无比，战场上气势凌人，让敌人闻风丧胆。”
十二娘抬眼，拽下她的胳膊，箍着她的肩膀，笑嘻嘻说道：“呆子，京城之人传得神呼其呼，说柳升命硬，战场上心狠手辣，杀人无数。连连克死好几任妻子。”
姜姚心咯噔响了一下，连连摆手，冲口而出道：“他是鳏夫？这可不行，得换人。”
小娘子的紧张，十二娘看在眼里，她单手抱臂，苦笑道：“换人，换谁？你说换谁？”随即，她一声叹息，“柳升此人放荡不羁，尚且能糊弄一下马晋，其他郎君，以马晋如今的权势，那个郎君敢如此行事。”
姜姚内心一阵狂喜，十二娘其实是赞同此办法的，只是柳升此人身份背景过于复杂，招惹上了，轻易摆脱不了。她死死拽着十二娘手臂，眼神坚定，情绪激动道：“雇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相信，东打一枪，西咣一枪，四面楚歌，马晋不得不缴械投降。”
十二娘愣住了，面色和缓，笑嘻嘻反握着她手肘道：“四面楚歌能这样用的吗？”
钻心疼痛让姜姚跳了起来，她拽开十二娘的手臂，呲牙咧嘴道：“十二娘，轻一些，疼。”
十二娘呆住了。小娘子手腕处，两道清晰红痕，手掌破皮处已结痂，污黑的创面。
“怎么回事？谁捆了你？”十二娘小心翼翼查看伤口处，招呼范妈妈拿金疮药。
事情说起来曲折，姜姚言简意赅道：“我与薛小姐已达成协议，她说服谢氏兄弟放我自由，条件是……。”她为难看了十二娘一眼。
“什么？”十二娘抬眼，忍不住追问道。
“薛小姐要见长公主殿下。”姜姚怯怯瞥了十二娘一眼，至于薛宝儿让她离开京城，她刻意隐去不说，她害怕十二娘不会答应。
十二娘皱眉，小心翼翼用清水洗着创面，头也不抬说道：“引荐薛小姐给长公主？这事好办。至于薛小姐要如何获得长公主的信任，那就要看她自己的能耐了。”
姜姚拽回手，兴奋大嚷道：“你答应了，十二娘，谢谢你。”
十二娘不耐烦拽回她的手，生气说道：“当心些，小心又破皮。”她小心翼翼用嘴吹着伤口，热热风拂过手臂，顿时让姜姚的心暖暖的。
十二娘把金疮药小心翼翼倒在她手臂上，漫不经心问道：“谁捆了你？赎身之事尚未解决吗？用我亲自去一趟永平侯府吗？”
一连串问题，姜姚不知如何回答。此事说来话长。她凑近十二娘，细细说了五年合约之事。
十二娘心知小娘子心系谢烨，合约之事只是托词。她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受尽磨难，又捆又绑的。谢烨在你心中真的这么重要吗？”
姜姚捂额，十二娘误会了。她不能背弃合约精神，更不能仗势欺人，至于谢烨在她心中重要吗，答案是毋庸置疑的，重要。
姜姚神色古怪，羞赧低着头，戏谑道：“重要，他是小女的心上人。跟十二娘心中的王十三一样重要。”
“怎么提起他？”十二娘面色一红，嗔怪道。
“十二娘，王十三的印章还在吗？”姜姚眼睛咕咕转，附耳道：“不如再临摹几张王十三画作，抹黑他，顺带赚个盆满钵满。”
十二娘噗嗤一笑，推开她的身体，抿嘴道：“对，谁让他不长眼，看不上我呢？”王十三之事，她认真想过，他有他的难处，可王十三对她的感情是骗不了人。不管范六娘如何挑拨，她绝不是谁的替身。
“对，眼瞎心盲，臭男人。”姜姚哼哼唧唧附庸范。
她俩嬉笑怒骂，好不快活，范妈妈看在眼里，她叹了一口气，上前打扰道：“小姐，时间不早了。已给客人上了三轮茶。”
十二娘转头，不耐烦说道：“让客人等着，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姜姚竖起大拇指，调侃道：“县主的款就该如此。小人实在佩服。”她抱拳给十二娘作揖。
款？十二娘不解，推开她的手，知晓夏荷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她整理着衣襟，目光伶俐，笑容可掬道：“此乃皇室威仪。”
“小人膜拜县主殿下，县主万安。”姜姚笑成一团。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
范妈妈捂额，她其实不忍心打扰闺阁女子之间的玩闹。可正堂频频传来薛娘子告辞的消息，她皱眉道：“峥峥，范娘子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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