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国会大厦圆形大厅的穹顶下，鎏金灯光映着议员们紧绷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莱恩斯议员猛地捶击讲台，深灰色西装下摆随动作扬起，他猩红的双眼扫过全场，声音如惊雷般在穹顶间回荡。
“拉卡政府竟敢对罗斯福航母下死手！反应堆泄露的辐射云正飘向盟友们，这不是简单的军事打击，是对阿美莉卡本土的核攻击！”
他攥着航母受损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唾沫星子随着激昂的语调飞溅：“六千名英勇的水兵失踪，上千名士兵因辐射超标在生死线上挣扎！我们的航母战斗群和遭受核打击有什么区别？”
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呐喊着。
“我们必须对等报复！启动核打击程序，让拉卡政府尝尝核辐射的滋味！”
话音未落，右侧席位立刻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掌声。
十几位议员 “唰” 地起身，有的高举文件夹用力拍击桌面，有的扯着领带嘶吼。
“支持莱恩斯！华盛顿不能容忍挑衅！” 的呼喊声短暂压过了大厅的肃静。
莱恩斯嘴角勾起隐秘的笑意 —— 他早算准了，这种激进言论能收割红脖子群体的支持，一战成名近在眼前。
可这热烈的支持只持续了几分钟。
大厅侧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助理捧着紧急简报狂奔进来，皮鞋踩过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刺破喧闹，他脸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简报封面上的红色印章 “最高紧急级别” 格外刺眼，鎏金灯光下，几行黑体字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议员们的眼里：“强台风‘阿加莎’裹挟罗斯福航母泄漏的核污染云，已席卷德里三分之一国土，对德里的农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附：德里政府正式提交八千亿美金核污染环境与农业受损索赔。”
与此同时，大厅内电话铃声如同蜂鸣一般响个不停。
原本支持莱恩斯议员收到通信后，内心无比的惊慌。
他们的选票大多来自于红脖子。
德里农业遭遇毁灭性打击，必然让红脖子选民生出兔死狐悲的情绪，让他们明白核污染最先摧毁的反而是农牧业。
他们比谁都清楚，台风把核污染刮遍印太的事，会在未来的几天内持续发酵，让民众明白 “核污染从不是单一国家的事”。
那时候，民众对核污染的神经绷得比弦还紧，现在敢提 “核打击”，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核打击’必然成为政客们的粪坑，谁沾边都会……
谁敢支持核打击，红脖子们只会更愤怒 ——“连核污染摧毁农牧业的烂摊子都没收拾，还想再搞出更大的核灾难？是要让我们连饭都吃不上吗？”。更别提德里政府的八千亿索赔，里面八成是环境修复和粮食援助款，一旦答应，再拨钱搞核战争，别说民众不答应，国会预算委员会第一关就过不了。
十几人的支持阵营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死寂在穹顶下盘旋，每个议员心里都清楚：这时候谁再站莱恩斯，就是自寻死路。
莱恩斯脸上的笑意僵成了铁青，刚要开口辩解 “核污染影响可控”，后排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够了！台风把核污染刮到南亚、刮到东南亚，德里粮食绝收、全球怕吃印太粮，民众现在看见‘核’字就慌，你还要搞核打击？是想让全球粮食危机更严重，让华盛顿也被核污染包围吗！”
愤怒的声浪瞬间掀翻大厅。
在随后的几天的最新民调，彻底把莱恩斯的政治生命结束。
“91% 民众认为‘核污染会借气候扩散，没有国家能独善其身’，83% 反对任何形式的核打击！”
短短几天莱恩斯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他终于明白 —— 精心计算的 “成名路”，早就被台风裹挟的核污染、席卷全球的粮食恐慌和民众对 “核问题无国界” 的认知堵死了，提核打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走上了死路。
……
路明的专机穿过阿拉伯半岛的热浪，缓缓降落在利雅德机场。
德里粮食问题，还是波及到拉卡政府的控制区——利雅德和马斯喀特地区粮食产量非常低，大多依赖进口，现在进口粮食行情风云突变，两个地区的粮食供应一下子就出现了问题。
路明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要在系统内购买粮食，立刻就可以恢复利雅德全境和马斯喀特地区的粮食供应，但他不准备那么做，他没有理由去养着一群废物。
哈克公主拢了拢素色头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皮质文件夹边缘 —— 那里面夹着利雅德地区各大港口最新的粮食进口报表，纸页边缘被她翻得发毛。
“德里的粮食减产绝收，让我们订单订单黄了一半。”
哈克的声音压得很低，“美洲粮商趁机哄抬粮价，港口的粮船现在还在锚地耗着，随时都能转头离境。”
她顿了顿，从文件夹里抽出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利雅德王室鼎盛时期的慈善晚宴，水晶灯下堆满成箱的米面油。
“以前逆王在时，民众每月能领 200 公斤免费粮食，现在拉卡政府的配给政策，每人每月只有 50 公斤，还得凭劳动积分兑换。”
路明关掉屏幕，目光扫过哈克递来的配给券样本 —— 浅红色纸片上印着 “拉卡政府粮食管理局” 的字样。
“我知道，王室以前把福利堆到了天上。”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但两河流域的产量也就自给自足，富裕的几百万吨粮食对于利雅德地区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利雅德和马斯喀特地区粮食缺口高达千万吨，只能采用配给的模式。”
路明走下专机，登上了接机的车队，夕阳正把这座沙漠都市染成暗红色。
车队驶过自由大道，路边的粮店外排着蜿蜒的长队，人们手里攥着配给券，脸上没什么表情。
街角的公告栏上，旧王室的海报被新的政策通知覆盖了大半，只露出国王的衣角，几个穿白袍的老人正蹲在海报下叹气。
“昨天西区有群人砸了粮站，说是要‘恢复王室福利’。”
哈克指着车窗外巡逻的装甲车，轻声说道。
“他们手里只有步枪和少量重武器，没外部势力给弹药，成不了气候。但……”
她犹豫了一下。
“我昨天去市场，听见有人说‘宁愿被王室养着，也不愿给拉卡政府干活’。”
路明让司机停下车，隔着车窗看向路边的裁缝铺 —— 铺子里的老人正给件旧王室卫队制服缝补，布料上的金色徽章磨得发亮。
“利益就这么大一块。”
他转头对哈克说，语气冷得像沙漠的夜风，“拉卡政府不可能再像王室那样，养着一群不事生产的人。他们怀念过去，是因为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现在闹反抗，是觉得还能靠闹要到好处。”
车队继续前行，路过一处被查封的别墅 —— 这里曾是王室成员的居所，现在成了粮食仓库，门口的卫兵正搬着成袋的小麦往里运。
几个穿白袍的年轻人在别墅外举着标语，标语上写着 “还我免费粮食”、“还我救济金”。
路明看着那些晃动的标语，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通知驻军，明天开始清剿反抗军据点，抓几个带头的公开审判。”
他顿了顿，补充道。
“告诉民众，时代变了，要么按规则劳动换粮，要么饿着 —— 没有第三条路。”
车窗外的风卷着沙粒打在玻璃上，哈克看着路明冷硬的侧脸，突然想起小时候父王说过的话。
“沙漠里的生存法则，从来不是施舍，是要么抢，要么被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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